随着最后一桩离奇诡案的尘埃落定,河湾镇迎来了数年未曾有过的悠长安宁。李廷的名字,早已不再仅仅是一个乡镇医生的称谓,而成了一种象征——悬壶济世、洞幽察微、匡扶正气的象征。他的故事,连同那本《伤寒杂病论新解》,被镇上的说书人编成了段子,在茶馆酒肆间流传,甚至传到了邻近的州县。
然而,李廷本人却愈发沉寂。他将更多时间投入了医术的精研与传承。镇卫生院在他的推动下,悄然增设了一间小小的“古籍医案研究室”和草药炮制坊。他将祖传的医案、自己亲历的“诡案”医理剖析手札,以及毕生所学的心得,系统整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院里有悟性、肯钻研的年轻医生和学徒,其中最出色的,是一个名叫**林泉**的医学院毕业生。林泉不仅聪慧,更难得的是有一颗悲悯而沉稳的心,对中医与传统智慧抱有极大的热忱和开放态度。
贺强升任了县局的副局长,肩上的责任更重,回来的次数少了,但每次回来,总要找李廷喝两杯,不谈案子,只聊家常,或者听李廷讲讲新近研究的草药性情、古籍中某个奇特的病症论述。他们之间,已无需多言,举杯对饮间,是历经风雨后沉淀下的默契与信任。
岁月无声流淌。老槐树坡的草木年复一年枯荣,废弃的纺织厂旧址上爬满了藤蔓,南边苏婆婆那曾种满毒花的荒园被彻底推平,种上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药用林木。镇子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新一代的孩子们在河湾边奔跑嬉戏,唱的不再是那首阴森的“月光光”,而是欢快的童谣。关于“李神医”的传说,在他们听来,如同古老的侠客故事,带着传奇色彩,却又似乎遥远。
这一年初秋,李廷收到了一封来自省中医药研究院的邀请函,特邀他作为“特殊实践经验与民间医学智慧”的代表,参与一项重要的学术研讨会,并有意聘请他为特约研究员。这是对他医术和贡献的极大认可。
镇民们得知消息,既感到骄傲,又满是不舍。他们私下里议论:“李医生是要去省城当大先生了!”“咱河湾镇这小庙,怕是留不住真佛了。”
李廷捏着那封做工精致的邀请函,在卫生院后院的石凳上坐了很久。夕阳将他斑白的鬓角染成金色。他面前的小石桌上,摊开放着那本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的《伤寒杂病论新解》,书页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但字迹依旧清晰。旁边,放着他那个半旧的出诊药箱。
林泉默默走过来,为他续上一杯热茶。
“老师,省城的机会难得,能接触更多病例,也能将您的学问让更多人受益。”林泉轻声说道,语气里既有对老师前程的祝愿,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李廷没有直接回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掠过药圃里那些在秋风中依然挺立的草药,望向前方暮色中宁静的河湾镇。炊烟四起,灯火初上,熟悉的嘈杂声隐隐传来。
“林泉,”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如常,“你可知,为何我祖上五代行医,家学渊源,却最终甘愿困守此镇?”
林泉恭敬地站着,摇了摇头。
“医道之根本,在于‘人’,在于‘地’。”李廷的目光深远,“省城大医院,汇聚疑难杂症,精研高深医术,固然重要。但真正的‘病’,往往不只在奇经八脉、脏腑骨髓,更在四时寒暑、水土风气、人情冷暖、恩怨纠葛之中。河湾镇虽小,却是一方完整的天地,一个鲜活的‘人’。这里的每一缕风,每一股气,每个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是医书里读不到、却又最真实不虚的学问。”
他轻轻抚摸着药箱粗糙的木纹:“在这里,我治的不仅是病,更是‘失衡’。人体阴阳的失衡,人与环境的失衡,人心善恶的失衡。那些所谓的‘诡案’,不过是这些失衡走到了极端。而破解它们,需要的不仅是医术,更是对这片土地、这些人事入微的体察与理解。”
他转向林泉,眼神温和却有力:“我的根在这里,我的‘道场’在这里。省城的邀请,是认可,是荣誉,但我的路,仍在河湾镇。”
林泉眼眶微热,深深点头:“弟子明白了。”
李廷将邀请函轻轻折好,放进抽屉里。他拿起那本《伤寒杂病论新解》,递给林泉:“这本书,跟了我大半辈子。现在,该交给你了。里面夹着的那些‘标本’,都是过去的影子。记住它们,不是为了沉湎过去,而是为了明鉴当下,惕励未来。医者手中,草木金石皆可为药,亦可为毒;心中,一念慈悲可活人,一念偏执可害人。慎之,重之。”
林泉双手郑重接过,感觉手中沉甸甸的,不仅是书的重量,更是一份传承与托付。
“卫生院,以后你要多费心了。”李廷拍拍他的肩膀,“遇事不决,可循医理,可察人情,亦可来问我这个老家伙。但记住,最终下决断的,必须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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