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花了不少时间,反复强调病愈后的注意事项:饮食卫生(水要烧开,食物要新鲜煮熟,不吃生冷腐坏之物)、居所通风(即使天气转凉,也要每日开窗透气)、个人清洁(勤洗手,勤换衣被,病人的衣物被褥要煮沸暴晒)、以及观察病情(若再有发热或其他不适,需及早处理)。
村民们听得认真,不住点头,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让他们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卫生和预防的重要性。
我们在山村又继续停留了整整十日。这十日,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康复指导和疫情扫尾。每日仍会熬煮汤药,但剂量已大为减轻,以扶正固本为主。我会定时为恢复期的村民复诊,调整方剂;李莲花则带着几个恢复较好的年轻汉子,彻底清理了村里的卫生死角,填平了可能滋生蚊虫的污水坑,指导他们如何更好地处理生活垃圾和人畜粪便。
看着村民们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看着孩子们重新在村口空地上蹒跚学步、嬉戏玩耍(尽管大人们仍紧张地看顾着),看着炊烟重新从每一户屋顶袅袅升起,空气中不再是疾病与死亡的味道,而是混杂着药香、饭香和泥土气息的生活味道,我们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与踏实。
离开的日子终于到来。清晨,山岚未散,鸟鸣清脆。我们将莲花楼收拾妥当,准备启程。村民们几乎全都聚集到了村口,为我们送行。他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但几乎每家都塞给我们一点东西:一小包自家晒的干蘑菇,一串风干的野果,几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甚至有一户人家,硬是塞给我们一只羽毛鲜艳的野山鸡,说是昨天刚打到的,一定要我们带上补身体。
我们推辞不过,最终收下了一些易于携带的干果和鸡蛋,那只山鸡则坚决留给了村里身体最虚弱的几位老人。
“各位保重身体!”李莲花坐在车辕上,对围拢的村民们抱拳,“记住我们说过的话,注意卫生,调养身体。若是日后有缘,我们或许还会经过这里。”
“大夫恩人,你们一定要再回来看看啊!”刘婆婆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一定。”我站在车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被死亡笼罩、如今重获新生的小山村,和这些淳朴善良、历经劫难却依然坚韧的人们,“大家也多保重。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莲花楼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村口湿润的泥土。村民们跟在车后,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山路转弯,他们的身影被茂密的树林和升腾的雾气彻底遮挡,呼喊和叮嘱声也渐渐消散在山风里。
马车重新驶入蜿蜒的山道,将那个承载了太多生死记忆的山村留在身后。阳光透过林叶的缝隙洒下,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
李莲花稳稳地驾着车,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曲折的路。半晌,他才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这次,功德簿该记上厚厚一笔了。不仅是救人,更是阻止了一场可能蔓延开来的瘟疫。”
我早已取出那本深蓝色的册子,就着从车窗透进来的、明亮却不刺眼的晨光,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已经简要记录了初入山村、发现疫情、决定施救的情况。我拿起笔,蘸饱了墨,开始详细记述这次疫病的诊治经过。
这不是简单的功德记录,更像是一份严谨的医案总结。我详细描述了疫情最初的症状(突发高热、剧烈头痛、暗红色斑疹、呕吐腹泻、部分患者神昏)、发病范围和进程、当地村民自行处理的情况及失败原因。然后重点记录了我们的诊断思路(判断为山岚瘴气混合特殊热毒所致之烈性疫病)、治疗原则(清热解毒、凉血透疹、通腑泻热、顾护津液)、以及核心方剂的组成和加减变化。
当然,最重要的,是关于“透骨清”的发现和应用。
“……四月廿八,于救治山村疫病时,因常规清热解毒之剂(金银花、连翘、板蓝根、大青叶等)效微,热毒深陷难解,忽忆及前日于西山崖壁阴湿处所采之无名草本,叶如竹,花如粟,气辛凉彻骨,味先麻后清。查药王谷《奇草录》残卷,疑为古籍所载‘透骨清’,善解瘴疠热毒,尤克山岚秽气。遂大胆尝试,于主方中加入此药三钱。”
我顿了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圆润的墨点,然后继续写道:“服药一剂后,危重患者高热略降,呼吸稍平;二剂,轻症者热退神清,斑疹转淡;三剂,重症亦陆续苏醒,吐泻得止;五剂,诸症大减,疫势得控。此药于此类瘴毒深陷、热闭神昏之症,确有拨云见日、透邪外出之奇效,宛若画龙点睛之笔。然其性辛凉峻烈,直入营血,用量须极谨慎。体壮邪实者可用至三钱,体弱或儿童需减量,并佐以扶正益气之品,如太子参、麦冬等,以防正气随邪外泄而脱。此次应用,幸未出差池,实属侥幸,亦赖病者自身生机未绝。日后若再遇类似症候,用此药时,必当详察脉证,权衡再三,不可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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