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段关于“透骨清”的关键记录,我又补充了后续康复期的调养方剂和嘱咐村民的预防措施,最后在末尾标注时间地点:“建元二十年五月初八,记于琅琊山南麓,疫病初愈之无名山村外山道。”
合上册子,指尖摩挲着封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救治成功的欣慰,有对“透骨清”药效的惊叹,也有对自然造化、草木灵性的深深敬畏。这一味偶然发现的草药,在这生死关头,竟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这或许就是医道的魅力所在——永远有未知等待发现,永远有奇迹可能发生。
我将册子小心收好,望向车窗外。山道盘旋向上,林木愈发苍翠古老,粗壮的藤蔓如巨蟒缠绕树干,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路边、石缝中恣意绽放,散发出或浓或淡的香气。经过这场与瘟疫的短兵相接、生死搏斗,再看这漫山遍野的蓬勃生机,竟觉得每一片摇曳的叶子,每一朵绽放的小花,甚至每一块沉默的岩石,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奥秘。
“接下来去哪儿?”我收回目光,看向李莲花线条清晰的侧脸,“我们在琅琊山中已经盘桓了近三个月,药材采了不少,这种凶险的疫病也经历过了。是继续在山里转悠,还是……换换地方?”
李莲花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光滑的车辕,目光望着远处连绵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青色山峦。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带着思索:“山中三月,所见所闻,确实远超预期。疫病一战,虽险,却也让我们对瘴疠热毒有了更深的体会,更得了‘透骨清’这般奇药。不过……”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医者和探索者的光亮:“眼下时值初夏,正是南境一年中雨水最丰、草木最盛、万物疯长的时节。我听闻,由此再往东南,深入南疆之地,气候更加湿热,瘴疠之气更重,山林也更加茂密莫测。那里生长的奇花异草,必然与琅琊山又有所不同;而因湿热瘴气、特殊饮食、以及一些……唔,当地独特民俗所产生的病症,恐怕也更为复杂奇特,许多可能是我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
我的心随着他的描述,轻轻跳动起来。南境……更湿热,更蛮荒,更多未知的草木与疾病……这对于一个痴迷医道、渴望不断拓展认知边界的人来说,无疑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召唤。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他,眼中已有了答案。
李莲花唇角微扬,那是一个了然且带着鼓励的笑意:“不如,我们就往南走?去真正见识见识南境的瘴疠之乡,看看那里的百姓如何生存,又受着怎样的病痛困扰。也去会会那些可能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奇异草木。”
“好!”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下,心头涌起一阵久违的、属于冒险和探索的兴奋,“就去南境!去看看更不同的山河,见识更奇特的病症,寻找更多像‘透骨清’这样的宝贝!”
游历最大的好处,或许就在于此。没有必须抵达的终点,没有不可更改的行程。天地广阔,随心所向,路便在脚下延伸。南境的未知与挑战,恰恰是我们此行最渴望的风景。
马车仿佛感知到了我们的心意,在李莲花轻抖缰绳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沿着逐渐转向东南的山道,轻快前行。车轮碾过落叶和碎石,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像一首奔赴远方的进行曲。
二
确定了南下的目标,我们的行程便有了新的重心。不再刻意寻找村落集镇停留义诊,而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沿途的植被、地理环境和气候物候的细微变化上。李莲花驾车时,我会捧着《游历药草录》和炭笔,目不转睛地观察路旁掠过的每一片绿色,随时准备叫停;而当我们停车歇息、饮马打尖时,则常常一起钻入路旁的山林、溪谷、崖壁,像两个寻宝的孩子,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着未知草木的角落。
《游历药草录》上的内容,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更丰富的细节增加着。每一页都可能记录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植物,背后是我们小心翼翼的观察、推测、有时甚至是冒险的尝试。
五月十二,晴,午后微雨。
地点: 琅琊山东南麓,一条人迹罕至的幽深溪谷。谷中水汽氤氲,石上生满青苔,光线幽暗。
发现: 一种蔓生草本,紧贴湿润的岩石或腐木生长。茎纤细柔韧,呈暗紫色,有节。叶对生,卵圆形至心形,长约寸许,宽约半寸,叶面深绿色,有细微皱褶,叶背密布一层银白色短绒毛,在幽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极为醒目。叶脉清晰,下凹。叶柄短,紫红色。于枝顶叶腋处,簇生数朵指甲盖大小、五瓣的鹅黄色小花,花瓣薄如蝉翼,中心有更深的黄色花蕊。花谢后结出绿豆大小、未成熟时绿色、成熟后转为亮黑色的浆果,表皮光滑。
探查: 采完整植株一株。闻: 叶片揉碎后,散发出一种极为浓郁的、类似柑橘混合薄荷的清新香气,略带苦意,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尝: 取极小一片嫩叶咀嚼,入口便是极其尖锐霸道的苦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几乎让人想要立刻吐出。 强行忍耐片刻,苦味渐褪,舌根处竟缓缓泛起一丝清晰而持久的甘甜回津,咽喉感到一阵舒适凉爽。整个体验,先苦后甘,反差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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