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波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河洛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黑鳞的亲自来访,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晚了一些。这一个月来的沉寂,与其说是黑鳞的谨慎,不如说是它在暗中观察、权衡利弊,以及可能进行的内部调整。
“具体什么情况?”河洛语气平静,端起一杯由水灵之气凝聚的清露,缓缓啜饮。
巡波深吸一口气,禀报道:“回府主,据安插在黑水涧外围的眼线回报,三日前,黑鳞在其巢穴内召集了所有长老和头目,密议了整整一日。会后,水蛇妖部族前线对暖玉珊瑚林的攻势明显放缓,转为对峙。同时,黑鳞的亲卫队开始频繁调动,似乎在为某种重要行动做准备。直到今日清晨,黑水涧方向传来消息,黑鳞已率一支约二十余妖的精锐卫队离开巢穴,沿着水脉,正朝我洛水府方向而来。队伍中打着使节旗号,并未显露敌意,但行进速度不快,似乎有意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河洛指尖轻轻敲击着水晶王座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金色的瞳孔中光芒流转,飞速分析着这些信息。
“放缓攻势,抽调精锐,打着使节旗号……看来,这黑鳞是打算先礼后兵,或者说,是想亲自来探我的虚实了。”河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黑鳞这一手,既表达了“尊重”,避免了直接冲突的风险,又带了足够的护卫力量彰显实力,可谓老谋深算。它亲自前来,无非几个目的:一是确认河洛的真实修为和战力,评估威胁等级;二是试探河洛对下游地盘以及碧波潭的态度,寻找合作或利用的可能;三是摸清洛水府的底细,为后续决策搜集情报。
“府主,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加强戒备,或者……”巡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毕竟黑鳞是成名已久的金丹妖王,凶名在外,虽传闻是金丹初期巅峰,但蛇类妖族诡诈多变,不得不防。
河洛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过度紧张,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和威严。传令下去,开放上游别府至我主府这段水域的普通禁制,允其使者队伍通行。令玄诚道长在主府外围布置迎宾阵法,不必奢华,但需彰显我府气象。林峰,你挑选五十名筑基中期以上的弟子,于主府广场列队相迎,要精神抖擞,纪律严明。苏婉,你心思细腻,负责安排接待事宜,一应礼节不可短缺。”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便在府中等他。告诉黑鳞的先行信使,本府主近日修炼到了紧要关头,不便远迎,请其至府中一叙。”
“是!府主!”巡波、林峰、苏婉(一条已晋升筑基中期、灵性十足的小银鱼妖)等人齐声领命,立刻下去安排。河洛这番安排,既有地主之谊,又不卑不亢,充分展示了洛水府的秩序和底气,更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是你黑鳞要来拜访我,而非我河洛要去见你。
命令下达,整个洛水府立刻高效运转起来。玄诚道人带领阵法弟子,在主府外围的水域中布下了一座“水光潋滟阵”,阵法启动时,道道柔和的水光交织,如同彩虹铺路,既显仙家气象,又有一定的预警和防护作用。林峰则精选了五十名修为最高、体型最为魁梧健硕的水族妖兵,在广场上排成整齐的队列,妖兵们身着统一制式的简易鳞甲(由鲤鱼精库存材料赶制),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肃然而立,一股肃杀之气隐隐透出,显示着洛水府并非毫无抵抗之力的软柿子。苏婉则带着一群机灵的小妖,准备了水府特产的灵果、清露,布置好了会客的水晶厅堂。
河洛本人,则依旧在洞府中静坐,一边继续稳固修为,一边思索着与黑鳞会面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他深知,这次会面,将是洛水府真正立足于这片水域的关键一步,谈得好,或许能换来一段宝贵的和平发展期,甚至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谈不好,则可能立刻引发新一轮的冲突。
两日后,黑鳞的使者队伍抵达了洛水府势力范围边缘。一名先行的小妖前来通报,得到了河洛“请其至府中一叙”的回复后,那支二十余妖的精锐卫队,在洛水府引导弟子的带领下,沿着开放的通道,向着主府缓缓行来。
为首者,正是水蛇妖首领黑鳞!它此刻并未显出完全的本体,而是维持着半人半蛇的形态,下身是布满暗黑色鳞片的修长蛇尾,上身则覆盖着细密的鳞甲,呈现出一种类人的轮廓,头部依旧是狰狞的蛇首,一双竖瞳冰冷狡黠,周身散发着金丹初期巅峰的强横妖气,给人一种阴冷危险的感觉。它身后的卫队成员,也个个气息精悍,显然都是水蛇妖部族中的好手。
当黑鳞的队伍穿过“水光潋滟阵”,看到广场上那队列整齐、杀气隐隐的洛水府妖兵时,它那冰冷的竖瞳微微收缩了一下。这些妖兵单个实力或许不如它的亲卫,但那种令行禁止的纪律性和统一的装备,却是在混乱嗜杀的水族部落中极为罕见的,这背后反映出的组织能力和资源供给,让黑鳞心中对河洛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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