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邪门!”孙悟空挠了挠头,满脸困惑,“那些怪鱼怎地突然自相残杀起来?那吸力又为何突然偏了方向?”他想了半天,也只能归结为“此地风水怪异,或是俺老孙气运加身,逢凶化吉”。
他却没有注意到,怀中那枚罗盘,在刚才危机发生时,其内部那丝混沌印记曾发出过极其微弱、连他都未曾察觉的光芒,与破界梭发出的波动隐隐呼应。
破界梭内,河洛看着水镜中孙悟空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嘴角微翘。这种“移花接木”、“扰乱感知”的手段,比直接威慑或灭杀更加高明,不留痕迹,更能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巧合或者孙悟空自身的“运气”。
接下来的航程中,类似的“巧合”又发生了数次。
有时,木筏会误入一片弥漫着毒瘴的海域,瘴气能侵蚀法力,麻痹元神。但每当孙悟空感觉不适时,总会恰好刮起一阵莫名的清风,将瘴气吹散,或者木筏下方会涌起一股暗流,将其迅速带离毒瘴核心区域。孙悟空只当是海风无常,洋流助力。
有时,会遇到一些灵智已开、擅长幻术或音波攻击的海妖,远远地便以靡靡之音或幻象迷惑,企图让孙悟空迷失方向,自投罗网。但每当此时,孙悟空怀中的罗盘指针总会轻轻震颤,散发出一丝清凉之意,让他灵台保持清明,看破虚妄。他只当是这祖传罗盘确有辟邪之能。
还有一次,甚至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深海地震,引发滔天海啸,巨浪如山。在那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威面前,孙悟空都感到了自身的渺小。然而,就在巨浪即将吞没木筏的瞬间,浪头却莫名地分裂开来,从木筏两侧轰然掠过,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狂暴的海啸中为他开辟出了一条狭小的安全通道。孙悟空惊魂未定,只能归功于自己驾驭木筏的技术高超和那么一点点侥幸。
河洛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守护者,又像一个最高明的导演,在幕后精心操控着一切。他始终恪守着“自然”与“微不足道”的原则,每一次干预都恰到好处,既帮孙悟空化解了真正的致命危机,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其历练的效果,并将一切“功劳”归于巧合、运气或孙悟空自身的努力与宝物。
在这个过程中,孙悟空对那老渔夫所赠罗盘的依赖与珍视与日俱增。这看似普通的罗盘,在他心中已然成了此次航行的“护身符”。而他对那仅有一面之缘的老渔夫,也由最初的感激,渐渐衍生出一种近乎对“引路贵人”的敬重。这份因果之线,在一次次“巧合”的累积下,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牢固。
河洛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与孙悟空之间那根因果线的变化。它不再是最初那般纤细脆弱,而是变得坚韧、凝实,并且隐隐散发出一种“善”与“护佑”的祥和气息。这无疑是他所乐见的。
同时,通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观察和暗中出手,河洛对孙悟空的能力、心性、潜力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为他未来如何更好地“介入”西游剧情,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这一日,正值深夜,月朗星稀。孙悟空如常静坐筏上,吞吐月华。忽然,他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望向东北方向极远的天际。
只见在那海天相接之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朦胧胧胧、似真似幻的影像。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仙山轮廓,亭台楼阁隐约可见,祥云缭绕,瑞彩千条,更有阵阵若有若无的仙音妙乐随风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仙山!是仙山!”孙悟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火眼金睛运到极致,死死盯着那片海市蜃楼般的景象。虽然影像模糊,且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边传来的、无比精纯磅礴的仙灵之气,远胜他一路所见的任何灵地宝穴!
罗盘上的指针,也正笔直地指向那个方向,并且微微发出温热。
“没错!就是那里!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孙悟空兴奋难耐,恨不得立刻飞遁过去。但他也清楚,望山跑死马,那片仙山看似不远,实则不知相隔多少万里,且必有强大禁制,还需耐心航行。
破界梭内,河洛也看到了那片仙山虚影。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终于到了吗……菩提祖师的道场。”河洛能感受到那片虚影背后所蕴含的、深不可测的空间法则之力以及一种超然物外的清净道韵。那绝非简单的海市蜃楼,而是真实道场与外界空间产生交集时,规则显化的景象。
他知道,自己的护送使命,即将抵达终点。再往前,就是菩提祖师的地盘了。以那位存在的修为,自己若再靠近,绝无可能不被察觉。届时,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深深望了一眼水镜中那个激动万分、充满希望的金色身影。这段时间的暗中相伴,虽无声无息,却也在河洛心中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这猴子,的确有其可爱与可贵之处。
“我能做的,到此为止了。”河洛轻声自语。他操控破界梭,缓缓减缓速度,最终完全停了下来,悬浮在远离仙山虚影的深空之中。
他看着孙悟空的木筏,依旧朝着那正确的方向,满怀希望地前行,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海面上,只剩下那片渐渐淡去的仙山虚影,以及永恒的海浪声。
河洛沉默了片刻,然后毅然转身。破界梭调转方向,不再跟随孙悟空,而是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海,向着南方,朝着南赡部洲的方向,开始了一段新的航程。
他的目光变得幽远而深邃。
“孙悟空,你的求道之路方才开始。而我……”他的神念扫过体内那枚与罗盘遥相呼应的混沌印记,以及那根已然牢固的因果线,“……也要去为即将到来的‘西游’,布置更大的棋局了。”
东海之上的护航悄然落幕,但一场波及三界、贯穿“劫”与“套娃”真相的更大风云,正随着河洛的南下,缓缓拉开序幕。未来的取经路,必将因为今日种下的这枚棋子,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轨迹。
(第12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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