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之外,死寂如坟。
那断裂的、仍在燃烧的吕布帅旗,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烙印在所有目击者的心中。焦糊的气味混合着尚未散尽的雷霆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吕布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一种被挑衅后的极致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他纵横沙场,所向披靡,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看似乳臭未干的孩童!
“妖童!安敢放肆!” 吕布暴喝一声,声如霹雳,震得周围军士耳膜嗡嗡作响。他猛地一夹赤兔马,那匹神骏如同红色闪电,瞬间跨越数十步距离,方天画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雷九龙!这一戟,含怒而发,快、狠、准,蕴含着吕布必杀的决心!
“主公小心!” 郭嘉疾呼,虽知雷九龙之能,仍不免心惊。
辛评更是吓得闭上了眼。
面对这足以洞穿金石的致命一击,雷九龙却只是微微抬起了眼帘。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动用那骇人的紫色雷霆。就在方天画戟即将及体的瞬间,他伸出了右手——那只白皙、纤细,仿佛更适合执笔而非对敌的手。
食指与中指,精准无误地,在间不容发之际,轻轻点在了方天画戟那寒光闪闪的月牙刃侧面上!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轻鸣的响声,与预想中的金铁交鸣或血肉撕裂声截然不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吕布只觉一股沛然莫御、却又缥缈难测的巨力,顺着戟杆猛然传来!那力量并非刚猛无俦的冲击,而是一种极致的“震荡”,仿佛他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经历了万古雷霆淬炼的神铁,所有的力量都在接触的瞬间被引偏、化解、反弹!
赤兔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嘶。吕布只觉手臂一阵酸麻,方天画戟几乎脱手!他心中骇浪滔天,这孩童……竟有如此诡异的力量?!
雷九龙借着那一指轻点的反震之力,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飞数丈,稳稳落地,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他放下手指,看着脸色铁青、惊疑不定的吕布,淡淡开口:“力气尚可,技巧粗糙,空有蛮勇,不通变化。”
这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吕布那颗高傲的心!他平生最自负的便是这身冠绝天下的武艺,如今竟被一个孩童如此评价!
“你……!” 吕布气得浑身发抖,方天画戟再次扬起,煞气冲天,恨不得将雷九龙碎尸万段。
“奉先!且住手!”
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喊传来。只见刘备快步上前,拦在两人之间,对着吕布拱手道:“温侯息怒!此位小……小先生,虽有冒犯,但观其言行,非同常人。如今大敌当前,关东联军虎视眈眈,岂可因一时意气,再树强敌?”
刘备虽也震惊于雷九龙的手段,但他仁厚之心,不忍见这孩童丧命于吕布戟下(尽管现在看来,谁丧命还未必),更不愿节外生枝。他看得出,这孩童及其身边的文士,绝非寻常。
关羽、张飞也护在刘备身侧,警惕地看着雷九龙和吕布。张飞嘟囔道:“这娃娃邪门得很,大哥说得对,还是莫要招惹。”
吕布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雷九龙,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刘关张,以及周围那些面带惊惧的自家兵将,知道今日已难竟全功。这妖童手段诡异,硬拼下去,即便能胜,恐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徒让关东联军看了笑话。
他强压下滔天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今日看在玄德公面上,暂且饶你!妖童,留下名号!”
雷九龙尚未回答,郭嘉已上前一步,朗声道:“我家主公,姓雷,名九龙。汉中人士。”
“雷九龙……” 吕布、刘备等人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将其牢牢刻印在脑海中。这个名字,今日之后,注定不会寂寂无名。
“哼!我们走!” 吕布狠狠瞪了雷九龙一眼,调转马头,率领并州铁骑,带着那半截焦黑的旗杆,悻悻离去。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纪灵见吕布都退了,更不敢停留,连忙带着袁术军撤走。
转眼间,辕门外只剩下刘备一行人以及雷九龙三人。
刘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雷九龙面前,郑重一礼:“备,多谢小先生……呃,雷先生方才解围之言。” 他虽然觉得称呼一个孩童为“先生”有些怪异,但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气度,让他不敢怠慢。若非雷九龙那一道惊雷和后续的出手,吕布未必会那么“爽快”地接受射戟调停的结果。
雷九龙看着刘备,这位后世被称为“刘皇叔”、以仁德着称的枭雄,此刻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落魄。
“非为你。” 雷九龙直言不讳,“我看那吕布不顺眼而已。”
刘备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此子率真(或者说,霸气?)。他苦笑道:“无论如何,先生之举,确是助了备一臂之力。若先生不弃,请入小沛一叙,容备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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