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腊月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荣国府的琉璃瓦上,发出呜呜的低吼。怡红院书房里却暖意融融,银丝炭在铜炉里烧得正旺,映得满室书卷都泛着层温润的光。贾宝玉伏在案前,右手握着狼毫笔,左手按着张泛黄的宣纸,纸上是他刚抄完的《论语·为政》,字迹工整得像刻板印出的一般——这已是他今日抄的第三遍了。
“二爷,歇会儿吧?”袭人端着碗莲子羹进来,见他指尖都泛了红,不由得心疼,“自五更天起来,您就没挪过窝,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熬。”她将碗放在案边,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书卷,最上面是本《顺天府县试章程》,边角都被翻得起了毛边,里面夹着的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着“卷面不得涂改”“策论需避圣讳”等细则。
贾宝玉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继续游走,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都透着股较劲的认真:“再抄一遍《大学》就歇。昨日柳砚捎信说,去年县试有个考生就因漏抄了‘格物致知’的注解,被考官批了‘学识疏浅’,我可不能犯这种错。”
袭人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案边的暖手炉塞进他怀里:“您这股子较真劲儿,倒比从前读《西厢记》上心十倍。”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方才茗烟来说,周大人的门生王秀才来了,正在外间等着,说有县试的‘独门诀窍’要跟您讲。”
贾宝玉笔下一顿,墨点在纸上晕开个小团,他连忙用吸墨纸按住,抬头时眼里闪着亮:“快请他进来!”
(二)
王秀才是个个头瘦小的书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进门时还带着身雪气。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对着贾宝玉拱手笑道:“贾公子别来无恙?晚生今日特来送份‘县试通关帖’。”说着从袖中掏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本油印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顺天府县试易错百例”。
“这是晚生去年考县试时整理的,”王秀才指着册子上的字迹,“您看这条——‘策论结尾需用‘伏惟圣裁’‘恭请圣安’等语,去年有个举子写了‘望陛下纳之’,被考官批‘狂悖’,直接黜落了。”
贾宝玉接过册子,指尖抚过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忽然指着其中一条问:“‘卷面需用正楷,不得用行草’,可我见去年的会元卷上有几处用了行楷,倒得了‘笔意流畅’的评语?”
王秀才眼睛一亮,抚掌道:“公子果然细致!那是因会元卷通篇笔力稳健,行楷只在句尾用了两处,既显灵动又不失规矩。您若想效仿,得先把正楷练到‘笔笔有法’才行——晚生带了本家传的《楷书结构九十二法》,公子不妨看看。”
两人凑在灯下翻册子,王秀才讲得兴起,连喝了三盏热茶才歇住。他指着其中一页说:“县试考三场,第一场考经义,第二场考策论,第三场考诗赋。最要紧的是第一场,考官看经义卷,就像老太太挑媳妇,先看‘规矩’再看‘才情’,字歪了、格式错了,再好的见解也白搭。”
贾宝玉在册子上圈出“经义需分‘破题、承题、起讲’三段”,又问:“破题是不是得像剥洋葱,一层层把意思说透?”
“正是!”王秀才拿起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个例子,“比如考‘学而时习之’,破题得先点出‘学’是根基,‘习’是关键,承题再引孔孟的话佐证,起讲时才能说自己的见解。您看去年的优等卷,都是这么个路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书房里却聊得热络,铜炉里的炭时不时爆出点火星,映得两人脸上都泛着红。直到暮色漫进窗棂,王秀才才想起告辞,临走时又塞给贾宝玉个纸包:“这里面是晚生整理的经义范文,每篇都标了‘得分点’,公子细看便知窍门。”
(三)
送走王秀才,贾宝玉拆开纸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稿纸,第一篇就是《论语·学而》的经义解析,字旁用红笔标着“此处引《礼记》佐证,显学识”“这句对仗工整,得考官青睐”。他越看越入神,连袭人进来添炭都没察觉。
“二爷,该用晚膳了。”袭人将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案边,“厨房特意包了您爱吃的三鲜馅,说是讨个‘顺遂’的彩头。”
贾宝玉夹起个饺子塞进嘴里,目光还粘在稿纸上:“袭人,你说‘学而时习之’的‘习’,除了‘复习’,能不能解成‘实践’?”他忽然放下筷子,拿起笔在纸上写,“若破题时说‘学贵知,更贵行’,会不会比只说‘温故知新’更出彩?”
袭人哪里懂这些,只笑着劝:“您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便是要想,也得垫垫肚子呀。”
正说着,茗烟掀帘进来,头上顶着层薄雪:“二爷!柳公子让人送了些‘宝贝’来!”他捧着个木箱,里面是叠成摞的试卷,“柳公子说,这是他爹从各县学收来的‘落榜卷’,特意标了‘黜落原因’,让您瞧瞧‘不该踩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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