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步入亭中,对孔颖达与李明分别行礼:“将作监格物司丞王泽,见过孔司业、曹王殿下。听闻此处雅集论及格物,王某冒昧前来,愿以此小物,向诸位请教。”
他声音平静,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恰逢其会。
但李淳等人脸色已变——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带着模型?
李明却眼睛一亮:“你就是王泽?快拿来给本王看看!”
王泽上前,将模型放在石桌上。那是一个精巧的杠杆系统,配重、支点、力臂清晰可见。他随手演示,如何用微小之力撬动重物,如何调整支点省力。
“有趣!”李明亲手摆弄,“这道理倒简单,但做成这般直观,确实巧妙。”
孔颖达沉声道:“王司丞,此物虽巧,然终究是器。君子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艺’字,可非专指此类机巧。”
王泽拱手:“孔司业教训得是。然学生以为,圣人制器以利民,便是仁德之体现。今日格物司所做,无非是想让这‘利民’之效,更大一些,更广一些。”他看向亭中众士子,“譬如这杠杆之理,用于汲水,可省老弱妇孺之力;用于起重,可助工匠营造之工;若能推而广之,天下百姓省下之力、多产之粮,或许便能让多一个孩童读得起书,多一位寒士专心向学——这算不算‘依于仁’?算不算‘志于道’?”
他语气诚恳,并无昨日与李淳辩论时的锋芒,反而像是真心求教。
亭内一时寂静。这番话,将“器”与“道”、“利”与“义”巧妙地连接起来,让人难以直接驳斥。
孔颖达凝视王泽片刻,缓缓道:“王司丞心系百姓,其志可嘉。然教化之道,非一蹴而就。器物之利,终是外物;心性之本,方是根基。还望司丞莫要本末倒置。”
“学生谨记。”王泽躬身。
李明却已对那模型爱不释手,抬头道:“王泽,你这格物司还有什么有趣玩意?改日本王去你衙署瞧瞧!”
“随时恭候殿下。”王泽微笑。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的冲突,在王泽的突然出现与从容应对下,竟化作了平和的探讨。李淳等人虽心有不甘,但在孔颖达与曹王面前,也不敢再造次。
雅集继续,但话题已悄然转向。
王泽未久留,施礼告辞。走出亭台时,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些复杂的目光——有审视,有深思,也有未散的敌意。
曲江池水波光粼粼,春风拂面,带来桃李芬芳。
田大壮跟在身后,低声道:“伯爷,曹王出现得太巧了。”
“嗯。”王泽目光望向远处宫城方向,“有人想借曹王来试探,或者……制造事端。但他们没料到,曹王是真对这些有兴趣。”
“那接下来……”
“接下来,”王泽停下脚步,望向将作监的方向,“该看看宇文少监那边,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了。”
暗处的网正在收紧,但执网的人或许还未意识到——网中的鱼,早已看清了经纬,并且,正在悄然反织自己的丝线。
长安的棋局,落子声正越来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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