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收到那封没有邮戳的信时,正在工作室里修复一幅清代的《纸扎铺图》。信纸是粗糙的黄纸,墨迹暗红如血:
“七月初七,开市。你父亲留了一间铺子给你。若不来接,铺子里的‘东西’就会自己出来找你。”
信里附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间纸扎铺前,身后密密麻麻堆满了纸人纸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那是林砚的父亲,林振山。他失踪十年了。
林砚是纸艺修复师,专攻传统纸扎艺术。父亲林振山曾是最后的传人,十里八乡有名的纸扎匠,扎的人人能走,扎的马能跑——当然,这只是传说。但林砚记得,小时候父亲扎的纸人,眼睛总是特别生动,像会眨一样。
十年前,七月初七,父亲去赶一年一度的“鬼市”,再没回来。三天后,人们在林子里找到了他的外套和一双鞋,整整齐齐摆在一棵老槐树下,人却不见了。村里老人说,他是被纸人带走了。
现在,这封信让林砚不得不回去。离七月初七还有七天。
不在任何一个村庄里,它在云贵交界的一片原始森林深处。林砚坐了十个小时的大巴,又走了三个小时山路,才在黄昏时分看到了那片林子。
林子很怪——所有的树都是黑色的,不是枯死的黑,是那种墨汁般的黑,连树叶都是黑的。林中有一条小路,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纸扎:纸灯笼、纸元宝、纸花圈,更多的是纸人,男女老少都有,挂在树枝上,随风轻轻摇晃,像一个个上吊的人。
小路尽头,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十几间木屋,都挂着“纸扎铺”的招牌。但现在都关着门,窗户用木板钉死,只有最中间那间还开着门,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匾额:“林家纸扎”。
那就是父亲的铺子。
林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纸浆和糨糊味。铺面不大,靠墙堆满了成品:纸人、纸马、纸车、纸房,还有纸扎的电视、冰箱、手机,甚至还有纸扎的笔记本电脑——父亲失踪是十年前,那时还没有这些,显然是后来有人添的。
柜台上摆着一本泛黄的账簿。林砚翻开,第一页就写着:
“规矩:一不扎活人像,二不扎无主物,三不扎……自己。”
往后翻,是各种纸扎的记录。每一笔都详细写着订制人、用途、材料,以及……交付后的“反馈”。林砚越看越心惊:
“戊寅年三月,为王屠户扎纸人一对。其子溺水而亡,需童男女侍奉。用竹篾三十六根,彩纸七色。交付后三日,王家水缸夜夜有孩童嬉戏声。”
“庚辰年七月,为李寡妇扎纸马一匹。其夫死于矿难,需坐骑引路。用竹篾七十二根,白纸九斤。交付当夜,矿山传来马蹄声,次日矿口发现马蹄印。”
“壬午年腊月,为张铁匠扎纸房一座。其宅遭火,一家五口皆亡。用竹篾一百零八根,彩纸十二色。交付后,废墟上夜现灯火,闻一家笑语。”
这哪里是纸扎记录,分明是……招魂笔记。
最后一页是父亲的笔迹:“癸未年七月初七,为自己扎纸人一个。大限将至,需守林人永驻。若吾儿砚儿见此,切记:莫接铺子,莫学纸扎,莫回此地。速走。”
字迹到这里断了,最后几个字被血迹模糊。
林砚想起那封信:“若不来接,铺子里的‘东西’就会自己出来找你。”
是什么“东西”?
天黑了。林砚点亮油灯,继续在铺子里翻找。在柜台后的暗格里,他发现了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一套纸扎工具:竹刀、剪刀、糨糊刷,还有各种颜色的彩纸。最底下压着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林氏纸扎秘谱”。
翻开秘谱,林砚愣住了。这不是普通的纸扎教程,而是……邪术。
“扎纸人,先扎骨,三十六骨对应三十六天罡。骨成,附魂,魂从何来?横死者怨气最重,可收其魂,封于纸人,则纸人能动,能走,能语。”
“扎纸马,七十二骨对应七十二地煞。需用亡者坐骑之魂,或死于马蹄下者之魂。”
“扎纸房,一百零八骨对应一百零八星宿。需收全家横死之魂,封于房内,则房有生气,夜现灯火。”
每一页都配有复杂的符咒和阵法,林砚看不懂,但看得浑身发冷。父亲扎的纸扎,里面封着魂?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母亲去世后,父亲更少说话了,只是不停地扎纸人。有一次,林砚偷偷从门缝里看,看见父亲对着一个刚扎好的纸人说话,像是在交代什么。第二天,那纸人就不见了,说是被买走了。
现在想来,也许不是被买走了。
林砚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铺子里有动静。是纸张摩擦的声音,很轻,但确实有。
他举着油灯走过去。声音是从墙角那堆纸人里传来的。他走近,看见一个纸人的手在动——不是被风吹的,是真的在动,手指一根根弯曲,像在抓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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