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看得毛骨悚然。这就是父亲吗?他的魂困在一个纸人里,十年了,每天晚上重复着生前的工作?
纸人忽然停了,转过头,看向林砚藏身的方向。画出来的眼睛没有神采,但林砚感觉它在“看”自己。
然后纸人招了招手,像是在叫他过去。
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纸人指了指工作台,示意他坐下。然后它拿起一根竹篾,开始教林砚怎么扎骨架——就像小时候父亲教他那样。
林砚的手在抖,但还是跟着做了。竹篾很硬,要用力才能弯折。纸人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冰凉,没有温度,但动作很轻柔。
他们就这样扎了一夜。天亮时,一个纸人的骨架完成了。
纸人退后一步,看着林砚,画出来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像是在笑。然后它转身,走回墙角,又变回了静止的纸人。
林砚看着手中的骨架,又看看那个纸人父亲,心里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子时,纸人父亲都会醒来,教林砚扎纸。林砚学了扎人、扎马、扎房子,还学了怎么画脸,怎么调糨糊。纸人父亲教得很认真,虽然不能说话,但会用动作示范。
林砚渐渐不那么害怕了。他想,也许父亲只是想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他,没有恶意。
第六天晚上,纸人父亲教他扎最后一个东西——。
不是纸扎的林子,是林子的模型。用竹篾扎出树林的轮廓,用绿纸做树叶,用棕纸做树干。但纸人父亲特别交代:要在每棵树下,扎一个小纸人。
“为什么?”林砚问,虽然知道纸人不会回答。
纸人父亲指了指秘谱上的一页。林砚翻开,上面画着的俯视图,每棵树下都标着一个名字——都是林家的先祖,从曾祖父到父亲,一共七个名字。
原来的每一棵黑树下面,都埋着一个林家的守林人。他们死后,魂附在自己扎的纸人上,继续守着林子。而他们的身体,就埋在树下,滋养着这些吸阴气的树。
所以父亲的身体……也在某棵树下。
林砚扎完了模型。纸人父亲看着模型,画出来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但它只是拍了拍林砚的肩,然后指了指日历——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
子时过后,纸人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变回静止。它拉着林砚,走到铺子后的小房间,掀开床板。床板下不是地面,而是一个地窖入口。
纸人父亲示意林砚下去。
地窖里很冷,像个冰窖。林砚举着油灯下去,看见地窖里摆满了纸扎——不是普通的纸扎,是纸扎的军队。
纸扎的士兵,穿着纸盔甲,拿着纸刀枪,排成整齐的方阵。至少有上百个,密密麻麻站满了地窖。
纸人父亲走到最前面,那里有一个纸扎的将军,骑在纸马上,威风凛凛。将军的脸,是曾祖父的脸。
纸人父亲指了指将军,又指了指林砚,然后做了一个“带领”的手势。
林砚明白了。这些纸扎军队,是林家历代守林人扎的,为了守护。明天七月初七,鬼门关开,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从阴阳交界处跑出来,这些纸扎军队就是防线。
但为什么需要他带领?他又不会法术。
纸人父亲从怀里——纸人没有怀,但它从纸衣服里——掏出一枚印章,递给林砚。印章是玉的,刻着“林”字。林砚认得,这是林家的家主印,父亲从不离身。
“给我?”林砚问。
纸人父亲点头。然后它退后一步,和其他纸人士兵站在一起,变回了静止的纸人。
林砚拿着印章,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接了这枚印,就是接了林家的宿命,接了守林人的责任。
但他有得选吗?
七月初七,鬼节。天黑后,起了浓雾。雾是黑色的,像墨汁一样浓,能见度不足三米。
林砚站在铺子门口,手里握着那枚玉印。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等着。
子时到。林子里响起了钟声——不是真的钟,是纸扎的钟,挂在林中央的老槐树上,每年只响一次。
钟响七声。每响一声,铺子里的纸人就动一下。七声响完,所有的纸人都活了。
它们排着队走出铺子,走进黑雾中。林砚跟着它们,来到林中央的空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个纸人,都是从各间铺子里出来的。
纸人们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棵最粗的黑树——那就是老槐树,的中心。
陈瞎子也在,他站在树前,手里拿着一把纸刀。看见林砚,他点点头:“你来了。印带了吗?”
林砚亮出玉印。
“好。”陈瞎子说,“今晚,你要用这枚印,为所有新扎的纸人‘开眼’。开了眼,它们才能真正‘活’,才能守住林子。”
“开眼?”
“用你的血,抹在印上,盖在纸人眼睛上。”陈瞎子说,“但每开一个眼,你就会减寿一天。这里有三百个纸人,你要开三百次。”
三百天,差不多一年。
林砚看着那些纸人,它们都面向他,纸脸上没有表情,但能感觉到它们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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