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燥热提前笼住了燕子坳。陈默拖着行李箱,踩着被晒得发白的土路回到村里时,后背的T恤已经湿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空气里有焚烧秸秆的烟味,混合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他是被堂叔一个电话紧急叫回来的。电话里,堂叔的声音嘶哑焦急,背景音嘈杂:“小默,赶紧回来!你奶奶……你奶奶走了!今天‘偷殓’,明儿就下葬,你是长孙,不能不在!”
奶奶今年八十三,算是喜丧。但“偷殓”这词儿,让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老家的旧俗,指人断气后,不等远亲到齐,迅速小敛入棺,据说能防煞气外泄,也防某些“东西”借尸还魂。这么急?
路两旁的房子大多翻新了,贴了瓷砖,安了铝合金窗户,但格局依旧低矮,沉默地蹲在燥热里。越往村西头自家老屋走,房子越旧。远远就看到老屋门前搭起了简陋的灵棚,白布被热风吹得微微晃动。几个头缠白布的远亲叔伯蹲在门口抽烟,看到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没多话。
堂叔陈建国从灵棚里快步出来,他五十多岁,黑瘦,脸上皱纹深刻,眼睛布满红血丝。“小默,回来了。”他接过陈默的行李箱,声音疲惫,“路上热吧?先进屋,给你奶奶磕个头。”
灵堂设在堂屋。正中一口黑漆棺材,棺盖还没合拢,架在两条长凳上。棺头摆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火苗如豆。供桌上放着几样简单果子,香炉里插着三炷线香,青烟笔直上升,在凝滞的空气里几乎不散。奶奶穿着簇新的黑绸寿衣,脸上盖着一方白布,静静躺在棺材里。
陈默跪下,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目光扫过供桌旁边。那里摆着一个小方凳,凳子上放着一部老年手机——红色的塑料外壳,屏幕很小,是陈默几年前给奶奶买的,方便她接电话。手机屏幕漆黑,安静地躺在那里。
按规矩,逝者生前常用心爱之物,有时会随葬或摆在灵前。这手机出现在这儿,不奇怪。但陈默总觉得有点突兀,这玩意儿和周围香烛纸钱、黑棺白布的氛围格格不入。
磕完头,堂叔拉他到一边,低声交代:“你奶奶是前天夜里走的,没什么痛苦,睡过去的。请刘半仙看了时辰,说最好趁热入殓,明天卯时下葬,所以赶得急。你是长孙,今晚守灵,后半夜尤其不能打盹,香火不能断,油灯不能灭,记住了?”
陈默点头。他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对这些丧葬礼仪早已生疏,但基本规矩还记得。
“还有,”堂叔顿了顿,眼神瞟了一眼供桌边那部红色手机,声音压得更低,“那手机……你奶奶临终前,一直攥在手里,掰都掰不开。后来还是刘半仙念了咒,才取下来。刘半仙说,手机沾了死气,成了‘阴器’,不能留家里,本想随葬,但时辰不对,容易冲撞。就让先放灵前,用香火熏着,等明早出殡前,找个十字路口烧了。”
阴器?陈默听得心里发毛。一部普通的老年机而已。
“你守夜时,离那手机远点,别碰。”堂叔嘱咐完,又去忙了。
夜幕降临,燥热退去些许,但灵堂里更显闷窒。白炽灯泡挂在梁下,光线昏黄。亲戚们陆续散去,只剩下陈默和堂叔,还有一个远房表舅,三人守灵。长明灯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线香一根接一根。
后半夜,堂叔和表舅靠在墙边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陈默强打精神,盯着棺材和那盏油灯。灵堂里只剩下香火燃烧的细微哔剥声,和窗外偶尔的虫鸣。
寂静中,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震动声,突然响了起来。
嗡嗡……嗡嗡……
声音来源,正是供桌边小方凳上那部红色的老年手机!
陈默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死死盯着那手机。屏幕依旧是黑的,但在震动。
是有人打电话进来?还是闹钟?奶奶会用闹钟?这深更半夜……
嗡嗡声持续了十几秒,停了。
灵堂重归寂静。只有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陈默看向堂叔和表舅,他们似乎睡熟了,没被惊醒。
是错觉?还是真响了?
他盯着那手机,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再无异状。也许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他刚松了口气,准备移开视线——
嗡嗡嗡!!
震动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更持久!红色的机身在小凳子上微微跳动,塑料外壳摩擦木质凳面,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这一次,堂叔猛地惊醒了,茫然四顾:“啥声音?”
表舅也醒了,揉着眼睛。
陈默指着那手机:“手机……在震。”
堂叔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看着那兀自震动不休的红色手机,却没伸手去拿,只是眉头紧锁。“邪门了……电池早抠了!”
陈默这才注意到,手机侧面的电池盖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一部没有电池的手机,在震动?
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爬上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不看后悔的36036个恐怖故事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不看后悔的36036个恐怖故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