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北境的风沙就小了些,天边泛着鱼肚白。
刀疤张把酒馆托付给隔壁的王大娘,塞给她一串铜钱:“王大娘,我走趟远门,回来再给您算酒钱。”
王大娘笑着应了,还塞给他两个白面馒头,却没看见他转身时,悄悄把断雪别在了腰间,刀鞘贴着后腰,像块温热的石头。
阿璃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手里攥着那块狼图腾玉佩,眼神比昨天坚定了些。
刀疤张牵着另一匹马走在旁边,给她讲接下来的去处:“净云寺在清河镇西北百里,我们去净云寺找当年燕云十八骑的智囊,苏文清。他当年是镇北王的参军,精通兵法谋略,能掐会算,有他在,我们能少走很多弯路。”
阿璃点点头,想起陈婆提过“苏参军”,说他是个文弱书生,却能在战场上用计谋退敌。
她于路忍不住告诉刀疤张她这十六年来的经历以及赵烈去联络红妆等燕云十八骑一事。
刀疤张喜极而泣:“好个赵烈、陈婆!真没辜负王爷当年的托付!少主英勇有为,镇北王后续有人啦!”
阿璃忍不住发问:“张叔,文清叔叔为什么会去净云寺当和尚啊?”
刀疤张叹了口气,声音沉了些:“十六年前,我们被沈从安假图欺骗,为护王爷突围,书生误判了吐蕃人的行军路线,让王爷陷入重围。虽然后来我们把王爷救出来了,可这事却成了沈从安构陷王爷的‘罪证’。自那以后,书生就觉得是自己害了王爷,遁入空门,再也不提当年的事。”
两人快马加鞭,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到了净云寺。
寺庙在半山腰,四周都是松树,空气里飘着檀香,和北境的风沙味截然不同。
刀疤张牵着马,阿璃跟在他身后,刚走到寺门口,就看见个穿灰布僧袍的僧人在扫地。
那僧人个子清瘦,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手里的扫帚磨得发亮,扫得极慢,像是在数地上的每一片落叶。
“请问,苏文清师傅在吗?”刀疤张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
那僧人抬起头,露出张清癯的脸,眉眼间还带着股书卷气,只是眼底藏着些化不开的疲惫。
他看了刀疤张一眼,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断雪刀。
刀鞘上那个模糊的“燕”字,是当年镇北王亲手刻的。
又落在阿璃身上,眼神顿了顿,最后低下头,继续扫地:“施主找错人了。这里只有悟尘,没有苏文清。”
阿璃抬眼看向刀疤张。
她自是不知,苏文清夜夜梦见那场误判——吐蕃骑兵从他预设的缺口涌入,柳寻中箭倒地,血染黄沙……他自此不敢执笔论兵。
刀疤张心尖儿骤然一沉——果然是他!
这眉眼间的凌厉,这身上藏不住的江湖气,和十六年前那个在军帐里写策论的书生,半分不差。
他蹲下来,看着僧人扫地的手——那双手本该握笔写兵法,现在却握着扫帚,指节上还有当年握剑留下的老茧,是十六年前和突厥人厮杀时磨的。
“悟尘师傅,”刀疤张的声音有点哑,“十六年前,北境雪夜,你曾说‘燕云十八骑,同生共死’,那是何等的豪情壮志!十六年后,镇北王遗孤在此,你难道要看着王爷的冤屈永远沉下去?要看着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个死在九千岁的刀下?”
悟尘的扫帚顿了顿,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得打了个转。他没抬头,声音轻得像松针落地:“当年是我无能,误了王爷,误了十八骑。如今遁入空门,只求赎罪,施主请回吧。”
阿璃上前一步,轻声说:“苏师傅,我知道当年的事不怪您。陈婆说,当年若不是您带着干粮接应,我们根本走不出吐蕃人的包围圈。我爹常说,您是燕云十八骑的脑子,没有您,十八骑走不到今天。”
她从怀里掏出玉佩,递到悟尘面前,“这是我爹的玉佩,您看,上面的狼图腾,和当年军帐里的旗子一模一样。”
悟尘这才抬起头,看向阿璃。
少女的眉眼像极了镇北王,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又坚定,和当年镇北王看着他们说“护好北境”时一模一样。
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往寺里走:“施主请回,净云寺不接待俗客。”
刀疤张还想追,却被阿璃拉住了。
“张叔,别逼他。”阿璃摇摇头,“他心里比谁都难受,我们等等吧。”
两人就在寺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太阳慢慢升起来,透过松树的缝隙洒在地上,像碎金似的。
刀疤张给阿璃讲当年的事:说书生当年如何用三十个稻草人骗了突厥人的三千骑兵,让他们以为燕云十八骑主力在此;说书生如何在雪夜里背着受伤的老马头走了三十里,自己的脚冻得流脓也没说;说书生总说“我们不是屠夫,是护道者”,每次打仗前,都会让兄弟们尽量少杀百姓。
正说着,寺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十几个穿黑衫的人冲了进来,袖口的血影纹格外显眼——是血影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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