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净云寺,三人快马加鞭往南赶。
阿璃骑在马上,手里攥着书生画的简易地图,清河镇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还写着“秦虎,卖艺,戏台子下”——是书生根据当年散伙时的约定,推断出的位置。
刀疤张一路都在说“铁臂”秦虎的往事,语气里满是敬佩:“当年秦虎是十八骑里最悍的先锋,能单手举鼎,曾在突厥阵中硬生生撕开缺口,把被困的镇北王救出来。那次他身上中了三刀,还抱着王爷往外冲,跟不要命似的。”
话到最后,却总绕不开那句“若不是那支毒箭,他本该是最风光的”。
三日后午后,他们终于进了清河镇。
镇口的老槐树歪歪扭扭,树干上刻着些孩子的涂鸦,树下摆着卖糖葫芦的摊子,糖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往里走是条青石板街,两边挤满了商铺,叫卖声、马蹄声、孩子的笑声混在一起,比北境的边陲小镇热闹得多,也温暖得多。
刀疤张勒住马,四处张望——按他之前打听的消息,秦虎该在镇东的戏台子下卖艺。
刚走到街口,就听见一阵叫好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
戏台子下围了圈人,里三层外三层。
刀疤张挤进去,就看见中间站着个汉子,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绷着紧实的肌肉,汗珠顺着肌肉的纹路往下淌,在阳光下泛着光。
只是他的右臂空荡荡的,袖子用布条捆在腰间,风一吹,布条晃来晃去,有点刺眼。
汉子左手握着杆红缨枪,枪杆磨得发亮,正往枪尖上顶瓷碗——一碗、两碗、三碗,碗沿叠着碗沿,他左臂稳如磐石,手腕轻轻一转,碗竟纹丝不动。
“好!”围观的人拍着手,有人扔了几枚铜钱到他脚边的铜盆里,铜钱落在盆里,发出“叮当”的响。
汉子弯腰去捡铜钱,动作有点笨拙,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到胸口的旧疤上——那是当年被突厥人的马刀划的伤,如今还留着浅粉色的印子,像条蜈蚣趴在胸口。
“是他,是铁臂!”刀疤张声音有点发颤,翻身下马就想冲过去,却被书生拉住了。
“等等。”书生皱着眉,压低声音,“你看他的样子,他不想让人认出他。”
阿璃站在后面,看着秦虎的背影。
他比刀疤张矮些,却更壮实,只是脊背有点驼,不像张叔那样挺直。
刚才他捡铜钱时,眼神里藏着点局促,像是怕被人笑话——这和张叔说的“敢跟突厥人拼命的硬汉子”,完全不一样。
秦虎又表演了几套动作,左手握枪顶碗时,余光瞥见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孩,正模仿他当年“单臂举鼎”的姿势。
那是十六年前他教练士兵的动作,现在却成了孩子眼里“好玩的把戏”。
秦虎每舞枪一次,右臂幻痛便发作——他恨这残缺之身,连流民孩童的模仿都刺痛他。
他手腕晃了晃,三碗瓷碗差点掉下来,赶紧稳住,额角的汗更多了,收枪时故意把枪尖往地上戳得更重,“咚”的一声,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各位父老,献丑了……”
最后他把枪往地上一戳,抱了抱拳,声音有点哑:“各位父老乡亲,赏口饭吃,多谢了。”
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铜盆里的铜钱没几个,他数了数,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指尖捏着铜钱,像是怕捏碎了。
这清河镇乃交通要道,恶霸刘三常勒索艺人,早盯上秦虎这“外乡人”。
就在这时,三个穿短打的汉子走了过来,嚼着槟榔,吊儿郎当的。
为首的汉子一脚踢翻了铜盆,铜钱滚了一地,有的滚进了泥水里,沾了层黑泥。
“秦瘸子,今天就这么点玩意儿?没劲!”为首的汉子歪着嘴笑,“给爷表演个单手劈砖,不然这地儿你别想待了。”
秦虎的身子僵了僵,左手攥紧了枪杆,指节泛白。
他抬头看了那汉子一眼,又低下头,声音有点闷:“各位爷,我……我手臂不方便,劈不了砖。”
“不方便?”那汉子伸手就去拽他的衣领,把他拽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当年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没了条胳膊,就成软蛋了?”
秦虎被拽得衣领皱成一团,却没还手。
围观的人都往后退,没人敢说话。
这是镇上恶霸刘三的手下,刘三在镇上开赌场,养了不少打手,没人惹得起。
阿璃看着秦虎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突然冲了过去:“你们别欺负人!”
那汉子愣了愣,转头看向阿璃,眼神变得猥琐:“哪来的漂亮小丫头,敢管爷的事?”
他伸手就想摸阿璃的脸。
阿璃正待动手,却见那汉子被一只大手攥住了手腕。
那手粗糙得像树皮,力气大得让他疼得直咧嘴。
“放开她!”秦虎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股狠劲,是十六年里从未有过的狠劲。
他左手死死攥着那汉子的手腕,指节用力得发白,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胸口的旧疤也因为用力,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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