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新城区回迁房的社区广场上就飘起了豆浆的香气。老张头的早点摊支在樱花树下,铁皮灶上的铁锅“咕嘟”冒泡,光鸣虫们绕着蒸腾的热气飞,把昨夜新“绣”的画面投在白雾里——是三十年前老张头推着木车在老胡同里吆喝“甜豆浆嘞”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个小伙子,蓝布褂子上沾着豆浆渍,嗓门亮得能穿透整条胡同。
“张大爷,来两碗甜豆浆,多加糖!”小雅举着搪瓷碗跑过来,光鸣虫立刻落在碗沿上,把她的笑脸和三十年前胡同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重叠在一起。那姑娘是老张头的小女儿,去年刚在社区医院生了对双胞胎,此刻正抱着孩子站在摊前排队,看见小雅碗里的光斑,笑着说:“这虫儿还记着我小时候抢豆浆喝的样子呢。”
老张头舀豆浆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睛亮起来:“记着好,记着好啊……当年你娘总说我,‘给孩子少放糖,牙要坏的’,现在轮到你管娃了,才知道当爹妈的心思吧?”
光鸣虫像是接话似的,往豆浆里投了串光斑,映出小姑娘小时候坐在木车旁,抱着奶瓶偷偷舔糖罐的画面,引得排队的人都笑了。
李明站在社区服务中心的窗前,看着这一幕,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从档案馆借来的,1998年拍的安福里拆迁前最后一张全家福,二十多户街坊挤在老槐树下,他那时才五岁,被王大爷架在脖子上,手里举着根快融化的冰棍。光鸣虫落在照片上,把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化了:前排扎蓝头巾的是张奶奶,正往小宝嘴里塞山楂片;后排抽烟的是李叔,军绿色的褂子上别着枚褪色的军功章;最边上蹲着的是刚嫁过来的陈嫂子,辫梢还系着红绳……
“李哥,‘记忆根系图’快绣完了,你来看看?”周晓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块半人高的绣布。这是光鸣虫和社区里的老人们一起完成的作品,用老胡同的青砖灰瓦做底,新城区的钢筋水泥做脉,无数条金线从老照片里延伸出来,像植物的根系,扎进新社区的每一户窗台下。
李明走过去,指尖抚过绣布上的老槐树——树干上的每道纹路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1987年被雷劈过的焦痕都清晰可见。光鸣虫正往树洞里“绣”新画面:王大爷的重孙子在新栽的槐树苗前撒尿,跟当年王大爷小时候在老槐树下做的事如出一辙,引得蹲在旁边修剪枝叶的王大爷笑骂:“小兔崽子,跟你爷爷一个德性!”
“你看这根系,”周晓指着从老槐树延伸出的金线,“这条通到3号楼张姐家,她家现在做社区团购,光鸣虫说,跟当年张奶奶在胡同里组织‘拼菜团’是一个理;这条连到5号楼的修车铺,李叔的儿子现在修电动车,手法跟他爹当年修自行车时的架势都一样,光鸣虫把两人的手势叠在一块,连拧扳手的角度都没差……”
李明的目光落在最粗的那条金线上,它从照片里的老井延伸出来,一直通到社区广场的喷泉下。光鸣虫在泉眼里投了个光斑,映出老井当年的样子: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被几代人的脚印磨得发亮,张爷爷总在井边给街坊们修鞋,工具箱就放在井沿上,叮当声能传半条街。现在喷泉边摆着个共享工具箱,李叔的儿子把修鞋工具也放进去了,昨天还有个小姑娘蹲在那里,学着张爷爷的样子给娃娃鞋钉纽扣,光鸣虫把这画面“绣”在了金线末端,像朵刚冒头的新芽。
“对了,林薇姐让我问你,中午的‘记忆家宴’,你确定要做那道‘糊涂面’吗?”周晓忽然想起事来,“张奶奶说,当年你娘总嫌她做的面‘不清爽’,俩人为这还拌过嘴呢。”
李明笑了:“就做糊涂面。张奶奶的面里放红薯、土豆、豆角,一锅乱炖,我娘说‘像喂猪’,可每次都抢着吃。光鸣虫前两天不是把她们拌嘴的样子‘绣’出来了吗?吃饭时投在墙上,让大伙乐乐。”
正说着,社区活动室传来一阵吵嚷。两人走过去,看见十几个老太太围着台旧缝纫机争执。缝纫机是从老胡同里搬来的,当年陈嫂子就是用它给全胡同的孩子做过百家衣。现在光鸣虫在机身上映出陈嫂子年轻时的样子:扎着围裙,脚踩踏板,手里飞针走线,旁边堆着各色碎布,全是街坊们凑的。
“肯定是先锁边再拼接!”张奶奶拍着桌子,老花镜滑到鼻尖,“当年我亲眼见小陈这么做的,你这丫头记反了!”
“不对不对,”穿红毛衣的刘婶摆手,“我记得是先拼图案,最后锁边,不然碎布会散!”
光鸣虫突然启动缝纫机,针线自动在布上走了起来——先拼出朵小梅花,再沿着边缘锁边,针脚细密得跟当年陈嫂子做的一模一样。张奶奶愣了愣,随即笑了:“你看你看,还是虫儿记性好!”刘婶也不恼,掏出手机对着缝纫机拍:“得发给小陈看看,她在外地带孙子,准高兴。”
李明看着这一幕,忽然注意到缝纫机旁的竹筐里,放着件快完工的百家衣。碎布都是新城区孩子们穿旧的衣服剪的,有小雅的公主裙边角,有小宝的校服碎片,还有刚满月的双胞胎的襁褓布。光鸣虫正往布上绣金线,把老百家衣上的补丁图案一点点复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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