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凑到窗前,看见塔基附近升起一股白雾。
常伯仔细看了看,笑着拍腿:
“傻小子,那是雨点打在王木匠新堆的石灰上!”
雨一直下到晚上九点多才渐渐变小。
没想到半夜又被雷声惊醒,村里的狗叫得特别凶。
林承启半夜起来,隐约听到墓塔方向传来“叮当”声,像是铁器敲石头。
闪电划破乌云,雨点砸得茅草棚沙沙响。
这雨下得邪乎,一阵急一阵缓,竟真断断续续闹了三天。
村里人都愁眉不展,沟渠里的水漫了上来,泡塌了村西头两户人家的土墙。
冯瘸子家那两日却门户紧闭,有人碰巧路过,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咳嗽,还闻到一股似香似臭的怪味儿。
第三天午后,雨总算歇了片刻。
村东口老槐树底下积着水洼,几个老茶客就聚在那儿抽着旱烟闲聊。
卖香油的李老头敲了敲烟锅,压低声音:
“昨儿后半夜,我起来挪水盆,隔着窗缝,亲眼瞧见冯瘸子扛着铁锹,从那墓塔方向过来,浑身泥水,怀里死死抱着个沾满泥的陶罐!”
他用手比划着,
“就这么大,借着闪电光,我瞅见那罐子上好像画着夜叉啃人脚丫子呢!邪性得很!”
赵铁嘴赶紧接口,仿佛要压住那邪气:
“可不是么!想起光绪二十八年,咱村老孙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不信邪,偷了塔砖回去砌灶台,结果咋样?不到半个月,浑身烂得像筛子,嚎了三天三夜才断气……”
“报应啊!这都是有说法的!”
摇着破蒲扇的王老栓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哆嗦着像是自言自语,
“当年姚少师建塔时就发过重咒,惊动镇物的,都没好下场……”
他说着,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古塔方向,又赶紧缩回目光。
雨后的乡村,泥土喝饱了水,踩上去软乎乎的。
天刚蒙蒙亮,常伯就披上蓑衣出了门,临走前对窝棚里还睡眼惺忪的林承启交代:
“塔基那边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你守着园子,别乱跑。”
偌大的果园就剩林承启一人。
雨后空气清新,他闲不住,一会儿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一会儿又去摇挂满水珠的果树枝,弄得自己一身湿。
果园斜对面,就是冯瘸子家。
快到晌午,林承启觉得无聊,拿树枝在地上画妖怪玩。
正画着,大黑狗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半块沾泥的糖瓜。
少年刚要伸手去拿,狗尾巴一甩就窜上了土坡。
“好你个黑子!”
林承启一路紧追,看见它钻进了冯瘸子家篱笆墙下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他吐口唾沫搓搓手,三两步就近爬上一棵歪脖子树。
太阳快落山时,树影正好罩住冯瘸子家的篱笆墙。
林承启眯眼细看,看见瘸腿郎中抱着个蓝布包袱往村外走。
风里飘来一股腥味,树上的乌鸦不安地叫了几声,抖动着翅膀。
冯瘸子拖着那条瘸腿,突然停住脚步,身子一僵,缓缓扭头望向古塔的方向。
夕阳斜照,晃得人眼花,躲在树后的林承启心里一咯噔,冯伯耳朵的位置,只剩下烂得发红的一片肉坑!
冯褚卫先前闯进姚广孝墓塔下的地宫,估计是撞见了没法说清的吓人东西,才落得这副模样。
远处塔边雷声滚过,惊起一群哨鸽,扑翅声混着尖哨,刺得人耳根发麻。
林承启大气不敢出,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树皮。
他瞧见冯瘸子按在香囊上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止不住。
“都滚出来吧!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东西!”
冯瘸子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又哑又破,像砂纸磨铁,“想取我冯褚卫这条老命?有胆就过来拿!”
林承启心里一惊:
“冯伯原来叫冯褚卫!”
还没等他多想,几声冷笑就从草丛里传了出来。
“哗啦”一声,两道黑影分开草丛跳到路上。
夕阳余光下看得清楚:
一个瘦高像竹竿,一个矮胖像坛子。
手里都拿着家伙。
瘦高个抱着厚背鬼头刀,矮胖子别着铁尺,手里还攥着把黄铜算盘。
刀光尺影,冷飕飕的,看得树上的林承启腿发软,差点掉下来。
两人看都没看林承启藏身的地方,好像早知道他在那儿。
瘦高个李延威,方脸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他下巴一抬,冲着冯褚卫开了腔,声音跟刀片子刮锅底似的:
“冯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当年师尊他老人家亲传秘法,不是让师兄在这穷地方装神弄鬼的吧?”
冯褚卫心头猛地一缩:
“师尊还没闭眼?连我藏在这荒村野地都找到了?”
脸上却挤出冷笑:
“嗬,二师弟好兴致,带着三师弟来劫道?”
他故意加重“劫道”二字,袖子里手指悄悄扣上弩机扳机,暗骂:
“要不是这身伤,就凭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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