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我把老祖宗请走啦。省得您半夜又馋供桌上的酒。”
“你这小子!”
麻五爷举起烟袋作势要打,最后还是轻轻落下,“出门在外要稳当些,别光耍嘴皮子。”
林承启没应声,却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眼圈有点发红,嘴上还是那副调调:
“五爷,我走了,您多保重。”
麻五爷举着烟袋的手顿了顿,看着这孩子额头上的灰,最后只是把烟袋锅在他肩上轻轻一点:
“记住了,第三步,天玑位,千万别走错。”
说着从神龛后头提出个旧柳条筐,里头一只半大的黑狗正摇尾巴。
“把小黑带上。它比你懂事。”
小黑狗适时地“汪”了一声。
林承启刚要接过筐子,就听见“吱呀”一声,香堂那扇旧木门被外面偷听的兄弟们推开了。
十来个半大小子挤在门口,你推我搡地涌了进来。
“都进来吧!扒在门口像什么话!”
麻五爷提高嗓门招呼着。
摔进来的小子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把林承启围在中间。
这个递来个豁口碗:
“拿着,吃饭的家伙。”
那个塞过一根磨光的木棍:
“路上防身用。”
不一会儿,林承启脚边就堆起个小包袱。
常伯拄着拐杖,望望门外发白的天色,轻声说:
“该走了。”
林承启挎好包袱,提起装狗的笼子,却站着没动。
他看看屋里这些衣衫褴褛的弟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麻五爷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没好气地说:
“还磨蹭啥?等太阳落山啊?”
林承启咧嘴一笑,朝屋里挥挥手:
“我走了。”
说完转身出门,笼里的小黑狗轻轻叫了一声。
常伯摇摇头,拄着拐跟了出去。
一老一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香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麻五爷伸长脖子望着门口,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还愣愣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回过神,见孙二正揉着眼睛打哈欠,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还愣着干啥?还不跟上去!那小子毛毛躁躁的,你暗中照应着。”
孙二揉着屁股嘟囔:
“五爷,您刚才怎么不说……”
“少废话!”
麻五爷压低声音,“他包袱最底下,我塞了半斤巴豆粉……要是遇上铁路局那帮蛮横的工头,知道该怎么用吧?”
孙二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明白!够那帮孙子受的!”
说完猫着腰,闪身钻出门去。
常伯的思绪被拉回眼前。
他握紧拐杖上那个带着牙印的铜箍,心里一阵发紧,那孩子现在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常老!铁路局的人又来了!”
村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小伙子们快要拦不住了!”
这声呼喊彻底打断了常伯的思绪。
他望向暮色中渐渐逼近的勘测队人影,握拐杖的手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外面,声音压得很低:
“来得真是时候。”
他现在完全明白了。
杨度密信里说的“危”,指的就是这群人。
铁路局要修路,这座塔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碍事的东西,非拆不可。
他这会儿没工夫细想林承启的事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这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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