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的离开,并未在蔚州城掀起太大波澜,至少在明面上如此。钦差行辕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仍在“处理善后”的底层官吏,象征着皇权对边陲的关注暂告一段落。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涌从未停歇,甚至因某些人的离去,变得更加汹涌。
李绩、张威以及被李无垢私下称为“玄甲军心腹”的王校尉(PS:本名王方翼,乃当年玄甲军中斥候出身,机警果敢,对李无垢忠心耿耿),在一个无风的深夜,悄然来到了都督府后园那间被列为禁地、由玄甲亲卫层层把守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巨大的北疆地图摊在书案上,上面用朱笔、黑笔细致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城镇关隘、以及代表敌我势力的不同符号。李无垢已除去外袍,只着一身宽松的深青色棉袍,左手吊在胸前,右手持一根细长的竹杖,正站在图前,凝神观看。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锐利,早已不见“重伤静养”的虚弱。
“大总管!”三人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李无垢身上,眼中都带着振奋与担忧。他们知道,崔敦礼一走,这位沉寂许久的主帅,恐怕要有所动作了。
“不必多礼,坐。”李无垢转过身,示意三人落座。丫丫乖巧地奉上热茶,然后安静地退到一旁屏风后。
“李将军,这几日,城中防务、军心士气如何?”李无垢率先看向李绩。
李绩正色道:“回大总管,城防已大体修复,粮草军械也补充了七七八八。只是……军心有些浮动。崔侍郎在时,流言四起,说什么朝廷要和谈,要撤军,又说大总管您……”他顿了一下,有些愤懑,“总之,对士气有些影响。卑职已严令各部约束军纪,并公开了部分陛下封赏的旨意,情况稍有好转。但将士们心中,终究是憋着一股气。”
“嗯。”李无垢点点头,这在意料之中。他看向张威:“奇袭队幸存的弟兄们,安置得如何?”
张威神色一黯,随即挺直腰板:“回大总管,阵亡兄弟的抚恤已按最高标准发放,重伤员在全力救治。剩下的兄弟……都安置在城北大营,与玄甲军旧部同住。兄弟们……都憋着劲,想再跟胡虏干一场,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仇,一定要报。”李无垢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不是现在,不是莽撞地冲出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王方翼:“王校尉,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王方翼起身,抱拳道:“大总管,您吩咐留意崔敦礼走后,城中是否有异动,尤其是与外来商旅、信使、乃至……与长安、或者其他边镇有隐秘联系者。卑职暗中排查,发现三处可疑。”
“其一,东市‘云来客栈’,近日入住一队来自幽州的皮货商,货不多,出手却阔绰,与城中几个小吏往来密切,其中一个账房先生,行迹鬼祟,曾夜入原崔侍郎行辕附近一处民宅,停留半个时辰方出。其二,西城‘宝丰当铺’的掌柜,近日与几个操代州口音的人接触频繁,似乎在打听军中赏罚、将领出身等事。其三……”他声音压低,“咱们都督府内,那个负责采买的钱管事,其妻弟近日忽然阔绰起来,在赌坊欠下的债一笔勾销,还在外城置了宅子。卑职查过,那赌坊背后,似乎与太原王家有些关联。”
太原王家!李绩和张威脸色都是一变。这可是关陇世家中的庞然大物,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
李无垢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隐去,点了点头:“很好。继续盯住,尤其是那个钱管事,不要打草惊蛇,查清他妻弟钱财的来源,以及与太原王家勾连的中间人。另外,那队幽州商人,那个账房先生,给我盯死了,看他接下来接触什么人。宝丰当铺那边,也留意着,看看有没有人向他们打听张校尉所部的情况。”
“是!”王方翼凛然应命。
“大总管,您是怀疑……”李绩迟疑道。
“崔敦礼走了,但有些人,未必甘心。”李无垢用竹杖在地图上蔚州的位置点了点,“朝中有人不想看到北疆彻底安宁,更不想看到我李无垢坐稳这里。明的不行,自然要来暗的。收买内应,散布谣言,打探军情,甚至……伺机破坏。”他冷笑一声,“可惜,他们太心急了点。”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张威急道,“难道就看着他们搞鬼?”
“不急。”李无垢摆摆手,“让他们跳。跳得越高,尾巴露得越多。王校尉,你手下那些兄弟,是玄甲军的老底子,刺探、盯梢、反谍,是看家本事。这次,就给他们松松筋骨。记住,抓贼抓赃,捉奸捉双。没有确凿证据,不要动他们。我要看看,这蔚州城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卑职明白!定叫他们有来无回!”王方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好了,内鬼的事,有王校尉盯着。现在,说说外患。”李无垢将竹杖移向地图北方,落在阴山以北、诺真水畔那片区域,那里用朱笔画了一个醒目的圈。“夷男退守此地,已有月余。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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