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已经翻开速写本，HB 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她歪着头打量周强，笔尖先勾勒出他脖颈处突出的喉结，又快速扫过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我明天把画架也带来，等菜上桌了，我给你画一张‘周强吃虾爆鳝背图’，留作纪念。”
周强端起菊花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仰头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却顺着喉咙一路暖到胃里。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将餐馆染成温柔的琥珀色，那些在深夜加班时涌上心头的烦躁与疲惫，此刻都化作了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透，港城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街道，摊位上的白炽灯在雾气中晕开朦胧的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古月裹着件深灰的厚外套，脖颈处围着条浅驼色围巾，手里提着个竹编的菜篮，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摊位之间。竹篮边缘缠绕的红绳已经磨得发白，那是他刚开店时母亲亲手系上的，带着家的温度。
他要找的野生鳝鱼，在早市最里面的水产摊 —— 那是张老板的摊子，深蓝色的防水布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摊位上，几盆清水里不断翻涌着涟漪，里面活蹦乱跳的鳝鱼，正是做虾爆鳝背的绝佳食材。
“张老板，今天的鳝鱼怎么样？” 古月走到摊前，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结。张老板正弓着背，用网兜捞着鳝鱼，水花溅在水泥地上，泛着清冷的光，很快就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古老板来啦！” 张老板直起腰，露出憨厚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他把网兜递过来，“刚到的野生鳝鱼，你看这劲儿，多足！每条都得有半斤重，鳝背厚实，做虾爆鳝背最合适不过了。” 说着，他特意抖了抖网兜，几条鳝鱼猛地窜起，溅起的水花落在古月手背，冰凉刺骨。
古月伸手从网兜里捏起一条鳝鱼，手指能感觉到鳝背的肌理紧实，鳞片光滑，没有一点黏液 —— 这是新鲜鳝鱼的标志。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鳝鱼的脊背，仿佛在和食材对话。挑了六条，放在秤上称了称，刚好三斤：“行，就这些。对了，再给我来二斤青虾仁，要鲜活的。” 他特意强调了 “鲜活” 二字，眼神里满是对食材品质的执着。
“好嘞！” 张老板麻利地把鳝鱼和虾仁装在塑料袋里，还特意在袋底垫了层碎冰，“你这是又要给客人做好吃的？我跟你说，上次我家老婆子还念叨你做的糖醋鱼呢，说比饭馆里的还香。” 他边说边往袋子里塞了几颗小葱，“送你的，做菜用得上！”
古月笑着道谢，又在旁边的蔬菜摊买了些葱、姜、蒜和青椒。他蹲下身子，在菜堆里仔细挑选：葱要选葱白长的，轻轻掐一下，断面渗出的汁水带着清甜；姜得是新挖的嫩姜，表皮泛着淡淡的粉色，带着新鲜泥土的芬芳；蒜要紫皮的，剥开一瓣，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青椒要选辣度适中的，表面光滑发亮，透着诱人的光泽。这些都是做虾爆鳝背的配菜，少一样都差点意思。
回到餐馆时，才六点半。冬日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餐馆的招牌上。古月把菜篮放在后厨的操作台上，先把鳝鱼倒进大盆里，用清水泡着，让它们吐净肚子里的泥沙。他一边看着鳝鱼在水中游动，一边哼着儿时的歌谣，那是母亲教他辨认食材时唱的。
然后开始处理虾仁：把虾仁倒进滤水篮里，冲洗干净，用牙签挑去虾线 —— 这步得仔细，不然吃的时候会有腥味。挑完虾线，把虾仁放在碗里，加一勺料酒、半勺盐和一勺淀粉，用手轻轻抓匀，静置十分钟腌制，让虾仁更入味，也更滑嫩。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处理完虾仁，古月开始处理鳝鱼。他先把鳝鱼从盆里捞出来，放在案板上，用毛巾按住鳝鱼的头，避免它乱动。案板上还留着上次做菜时的刀痕，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他与美食的故事。然后拿起剪刀，从鳝鱼的颈部剪开一个小口，顺着脊椎骨往下剪，把鳝鱼的内脏和骨头都去掉 —— 这步最考验刀工，古月的动作熟练，剪刀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很快就把六条鳝鱼都处理成了鳝背，每块鳝背都有两指宽，长度均匀，没有一点碎肉。
把鳝背放在清水里冲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在碗里。加两勺料酒、一勺生抽、半勺胡椒粉和一勺淀粉，用手抓匀，同样静置十分钟腌制。古月边抓边想，周强这小半个月确实辛苦，得多放些料，让鳝背更入味，也更下饭。想到周强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这时，苏瑶和赵雪也到了。寒风中，苏瑶穿的米白碎花连衣裙外搭了件浅灰的针织开衫，裙摆绣着的姜片纹在晨光里很显眼，仿佛带着淡淡的姜香。她一进门就往后厨走，发梢还沾着些许晨露：“老板，需要帮忙吗？我来帮你择菜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清晨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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