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太香了！”林悦早就等不及了，手里的筷子都快攥断了，看到梅菜扣肉端上来，立刻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肉一咬就烂，肥而不腻，油脂在嘴里化开，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反而带着梅干菜的清香；梅干菜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吸饱了肉汁的菜梗软糯又有嚼劲，和米饭拌在一起，简直是绝配。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嘴里含糊地说：“房东老板，这梅干菜比以前的还香！是不是加了什么秘方？我感觉我的实验灵感都回来了！”说着，又夹了一大口梅干菜，拌着米饭吃了起来，碗里的米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梅干菜是阿良寄来的，他自己种的，用柴火烘了三天，比市面上买的梅干菜多了一股烟火气。”古月笑着说，把阿良的信拿出来，递给苏瑶，“他回老家开了个农场，三百九十多亩地，种了梅菜、笋，还挖了池塘养鱼，正筹备着开农家乐呢，名字都想好了，叫‘归田小筑’。”苏瑶接过信，赵雪和楚凝也凑了过来，三人一起看着信，林悦则因为吃得太投入，暂时没空看，只催着她们念出来。“他说‘以前在港城时总觉得自己是飘着的，回到地里才踏实’，这句话写得真好。”苏瑶看完信，感慨地说。
“阿良？”苏瑶的眼眶有些湿润，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字迹，“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餐馆的时候，是个冬天，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那件蓝色的外套洗得发白，还打了好几个补丁，手里拎着一袋子空瓶子，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进来。”她放下信，语气里满是心疼，“那时候他刚创业失败，欠了五十多万的债，债主在他家门上泼油漆，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字写得又大又丑，他找不到工作，因为老板都怕债主找上门，只能靠捡瓶子为生，一天赚不到二十块钱。”
“我也记得。”龚建喝了一口啤酒，泡沫沾在嘴角，他随手擦了擦，“那时候是腊月，特别冷，有几个债主在巷口堵他，手里还拿着棍子，要动手打他，还是我刚好巡逻路过，把他们劝走的。”他放下酒杯，语气里满是敬佩，“阿良是个硬骨头，那时候那么难，也没跟人伸手要过钱，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捡瓶子，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身上总有一股汗味和灰尘味，但他每次来吃饭，都会提前把自己收拾干净，衣服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林悦终于吃完了一碗饭，放下筷子，拿起信看了起来，看完后眼眶也红了。“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在冬天，他穿一件破棉袄，冻得瑟瑟发抖，手指都冻红了，还裂了好几道口子，渗着血丝。”她擦了擦眼睛，“他点了一份梅菜扣肉和一碗米饭，吃得很慢，眼泪都掉在碗里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的情况，以为他是太饿了，还跟沐橙姐说给他加一份汤，沐橙姐不仅加了汤，还给他拿了一双新筷子，怕他嫌弃店里的筷子。”
“那天是他跌入谷底后的第一顿正儿八经的饭。”古月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感慨，“他后来跟我说，那时候他身上只有三十八块钱，是他攒了五天才攒下来的，本来想随便买两个馒头吃，路过餐馆时闻到了梅菜扣肉的香味，实在忍不住，就进来了。他以为我们会嫌弃他，怕我们把他赶出去，进门的时候头都不敢抬。”古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我给他添了一碗汤，沐橙给他拿了一双新筷子，他吃完后，给我们鞠了个躬，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肯定能挺过去。”
苏沐橙点点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记得他那天吃完饭后，用自带的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连碗沿的油渍都擦没了，还跟我说了声‘谢谢老板娘’。”她笑了笑，“后来他每还完一万块钱，就会来餐馆吃一顿梅菜扣肉，每次来都比上一次精神，衣服也越来越整洁。第一次还完一万块，他穿了件干净的衬衫；还完十万块，他买了件新的夹克；最后一次来，他穿了件西装，说债都还完了，攒了十万块，要回老家开农场，过踏实日子。”
“我问他，在港城打拼了这么多年，从一无所有到创业成功，再到破产，最后又回老家，就这么回去了，不觉得可惜吗？”陈宇轩接过话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茶叶在水里打着转，“他说，‘陈叔，我本就是农村人，小时候在田埂上长大，后来去港城见了高山，现在只是回归而已，没什么可惜的’。”陈宇轩放下茶杯，语气里满是赞赏，“这句话我记了好久，现在想想，真是通透，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想不通这个道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想通了。”
“他回老家后，用攒下的十万块买了块地，就在他爷爷以前种梅菜的地方，搭了五个大棚，种反季蔬菜，挖了个小池塘养鱼，山脚下种了两亩梅菜和一亩笋。”古月给每个人都添了一块梅菜扣肉，筷子轻轻一夹，肉和梅干菜就分离开了，“他在信里说，要不是当年在餐馆吃的那顿梅菜扣肉，他可能就撑不下去了，那碗肉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还有人不嫌弃他。现在他日子过好了，第一次收获就给我寄了这包干菜，想让我尝尝他种的菜，还邀请我们春天去他的农场做客，梅菜花开的时候，漫山都是紫色的花，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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