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卷的钟声余音未歇,副主考王埔已经像闻见血腥味的鬣狗,几步冲到了龙晨的号舍前。
当他看清桌案上那张皱皱巴巴、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试卷时,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成了!
这种卷子,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王埔猛地转身,指着高台,嗓音尖利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阉鸡,恨不得让整个贡院都听见他的咆哮。
“污卷!这是铁一般的污卷!”
“龙晨,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大乾科举律例第三条,卷面必须整洁,不得做记号,不得背面书写!”
他抓起那张沉甸甸的试卷,抖得哗哗作响,一脸痛心疾首的伪善:“用血研墨?你是怕阅卷官认不出这是你冠军侯的字?这是做记号!这是舞弊!”
“按律,当场作废!判零分!”
最后三个字,王埔吼得声嘶力竭,唾沫星子横飞。
台下数千名刚刚交卷的考生,心头刚刚燃起的那点热血,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完了。
规矩就是规矩。
在大乾,科举大过天,制式错一点,那就是全盘皆输。
更何况是“污卷”这种大忌?
没人觉得龙晨还能翻盘。
一片死寂中,高台上的龙晨缓缓站起身。
他吊着断臂,右手满是干涸的黑红血渍。
他根本没看王埔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只是垂着眼皮,淡淡地看着那张被王埔捏在手里的“血卷”。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很冷,像是刀锋划过了冰面。
“王大人,你跟我谈规矩?”
龙晨的声音不大,沙哑,却带着一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煞气,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换了我的笔,断了我的墨,给我下毒,逼得老子只能放血为墨,用半柱香来拼命。”
龙晨猛地抬眼,那双眸子如深渊般死死锁住王埔,声如炸雷:
“这时候,你还有脸跟老子谈律例?!”
轰!
一股惨烈至极的气势,毫无征兆地从龙晨身上炸开!
那不是武者的真气,那是宰过千万人、踏过尸山骨海才有的“势”!
王埔被这眼神一刺,竟吓得倒退半步,脸色煞白。
“啪!”
龙晨松手,那支染血的竹笔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指着地上的断笔,一字一顿:
“老子手里的笔,就是规矩!”
全场骇然!
这是何等的狂妄!这是何等的霸道!
王埔心头狂跳,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强撑着最后一点官威厉声尖叫:“你……你敢咆哮春闱考场!反了!来人!收卷!判零分!把他赶出去!”
几个不明真相的差役硬着头皮就要往高台上冲。
“我看谁敢!”
一声苍老却如洪钟般的怒喝,骤然炸响。
顾玄清动了。
这位年逾古稀的文坛泰斗,平日里总是佝偻着背,此刻却挺得像杆标枪。
他一步跨到高台边缘,大袖一挥,那股浩然正气竟生生逼退了那群如狼似虎的差役。
“顾大人!”
王埔眼珠子通红,急得直跳脚,“人证物证俱在!这卷子违制了!你为了一个人,要坏了大乾百年的科举规矩?你要包庇国贼不成?!”
“去你娘的规矩!”
顾玄清破天荒地爆了句粗口,惊掉了满地读书人的下巴。
老头子根本不理会众人的眼光,两步走到王埔面前。
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像是两把刚刚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顶在王埔的喉咙口。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语调,森然开口:
“王埔,你是不是忘了,这贡院的笔墨纸张,是你负责采买的?”
王埔身子猛地一僵,像被点了穴。
“考生的墨变成了‘无影墨’,逼得人家不得不放血来写字。”
顾玄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的寒光让王埔如坠冰窟:
“这事儿要是现在捅到金銮殿上,让陛下彻查,你是觉得陛下会先治龙晨一个‘违制’的罪,还是先砍了你这个‘监管不力、勾结外人祸乱科场’的脑袋?”
“你说,那些假墨是从哪来的?经了谁的手?这一查到底,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王埔的天灵盖上。
他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瞬间湿透了官袍。
他光顾着要杀龙晨,忘了这把火就在自己屁股底下坐着!
只要顾玄清咬死这一点不松口,这事儿就没完!
看着王埔发抖的腮帮子,顾玄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缓了缓,给了个台阶:
“事急从权。”
“笔墨出了岔子,是考务的疏失,怪不得考生。只要内容还在,找专人誊录便是。”
王埔眼珠子乱转,喉结剧烈滚动。
他在算账。
龙晨只用了最后半炷香。
又是中毒,又是放血,又是换笔。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他是文曲星下凡,能写出什么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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