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山谷深处传来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宫门。
空气凝滞,火光摇曳不定,连厮杀声都仿佛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扼住,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幸存的宫门侍卫们感到呼吸艰难,内力稍弱者甚至已手脚发软,心生绝望。
一道身影,自浓稠的夜色中缓缓步出。
她身着玄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下颌和一双毫无温度、仿佛蕴藏着万年寒冰的眼睛。
她步履从容,所过之处,地面竟悄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便是无锋真正的首领,自称“点竹”的女人。
“蛰伏数十载,宫门……依旧是这般令人作呕的气象。”点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她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最后落在了相携而立的宫远徵与沐瑶笙身上,尤其是在沐瑶笙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异色。
“你的内力,很有趣。”寒鸦看向宫远徵,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竟能将‘寒髓引’强行纳为己用,虽是饮鸩止渴,倒也难得。”
她的目光又转向沐瑶笙,“还有你,沐家的小丫头。沐老头倒是教出了个好传人,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今天。”
沐瑶笙心头剧震!
他认识祖父?!
宫远徵将沐瑶笙护在身后,周身寒气缭绕,眼神锐利如刀,尽管体内因强行驾驭寒髓引而气血翻腾,但他半步不退:“藏头露尾的老怪物,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牙尖嘴利。”点竹似乎并不动怒,只是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中,一股远比宫远徵身上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深寒之力开始凝聚,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棱。
“也罢,便让本座亲手,为这场闹剧画上终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沐瑶笙脑海中如同电光石火,猛然串联起所有线索!
点竹对沐家的了解,她对寒性功法的极致掌控,祖父临终前那未尽的嘱托,以及家族典籍中关于一门早已失传的、需借助极致寒气修炼的禁忌邪功的零星记载……
“是你!”
沐瑶笙踏前一步,与宫远徵并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当年潜入沐家,盗走‘玄冰诀’下半部,导致功法反噬,必须依靠吞噬他人内力与生机才能维持的叛徒,就是你!我祖父追寻一生的败类!”
点竹凝聚寒气的手微微一顿,兜帽下的目光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那是被戳穿隐秘的阴鸷与杀意:“小丫头,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言一出,无异于承认!
沐瑶笙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祖父所谓的“未竟之诺”,便是清理门户,夺回被窃的传承,阻止这邪功继续为祸世间!
“瑶笙……”宫远徵侧头看她,瞬间明白了她肩头的重担。
“她的功法核心是极寒,但物极必反,必有破绽!”
沐瑶笙语速极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远徵,信我,就像刚才一样!将你的寒气,与我相连!”
没有时间犹豫,宫远徵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握住了沐瑶笙的手。
刹那间,他体内那狂暴不驯的寒髓引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仿佛被一种更加柔和而坚韧的力量引导着,源源不断地渡入沐瑶笙的经络。
沐瑶笙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宫远徵的寒气对她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担。
但她咬牙坚持,另一只手迅速取出金针,不是刺向宫远徵,而是飞快地刺入自己几处要穴!
她在以自身为媒介,以沐家秘传的调和之法,强行梳理、转化这股力量!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点竹冷哼一声,掌心那团深蓝色的寒光骤然爆发,化作一道足以冰封灵魂的恐怖寒流,如同怒龙般朝着两人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沐瑶笙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瞳孔中仿佛有清冽的流光闪过。
她借助宫远徵渡来的、经过她初步转化的寒气,结合自身所有的沐家真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
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那足以冰封一切的恐怖寒流,在接触到两人身前一尺之地时,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开始飞速地消融、瓦解!
并非被更强的力量击溃,而是仿佛其内在的结构被一种更本源、更柔和的力量从源头“化解”了!
“这……这不可能!”点竹第一次露出了惊容,他那万试万灵的玄冰寒气,竟然失效了?!“你做了什么?!”
沐瑶笙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转化并驾驭如此庞大的异种寒气,对她的负荷极大,但她眼神依旧明亮如星:
“玄冰诀,乃至寒之功,但其创立之初,乃是为了镇压地心炎毒,守护一方生灵。其核心,是‘守护’与‘平衡’,而非‘掠夺’与‘毁灭’!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强行修炼,早已走入魔道!我这沐家秘传的‘化生诀’,正是其唯一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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