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房密语,旧部泣血
雨停时,阿瑜陀在偏殿给众人沏茶,茶汤琥珀色,浮着层白沫。“这是暹罗的‘血茶’,用野藤根熬的,能安神。”他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打转,指甲缝里还沾着地宫的霉灰。
林小满盯着玉佩上的“允”字,突然浑身发抖。“这……这和我爹木板上的刻痕一样!”他从怀里掏出烧焦的木板,凑到玉佩旁比对,断裂处竟严丝合缝,“我爹说,当年他护送块龙佩出城,半路上被劫,只抢回半块……”
“另一半在李景隆手里。”郑和把玉佩收好,“他想集齐两块玉佩,伪造建文皇帝还在世的证据,借机叛乱。”
李文博突然想起什么,从账簿夹层里抽出张纸,是阿合马翻译的古里国密信:“……龙佩在暹罗,需借玉佛寺地宫藏之,待时机成熟,以半佩召旧部……”字迹和李兴的密信如出一辙。
“李兴和李景隆根本就是一伙的!”王二虎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血茶溅出来,在账簿上晕开个褐红色的圈,“一个在朝里接应,一个在海外招兵,想里应外合!”
这时,个小沙弥端着斋饭进来,见了林小满突然跪倒,递上块布帕。帕子上绣着朵玉兰花,和李兴府里的香囊纹样相同。“施主,这是前几日个穿明服的人留下的,说见了戴银锁的人就交给他。”
林小满展开帕子,里面包着颗麦芽糖,已经硬得像石头,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形状——和他爹临终前攥着的那块一模一样。帕子角落用炭笔写着行小字:“苏州河的船,等你回家。”
金顶夜谈,佛前誓言
子夜的玉佛寺格外静,只有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郑和坐在卧佛的莲花座下,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玄色官袍上投下斑驳的影。王二虎守在门口,鱼叉斜倚在柱上,叉尖映着远处佛塔的金辉。
“督公,真要把玉佩交给朱棣陛下吗?”李文博整理着卷宗,声音压得很低,“这东西要是露出去,不知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郑和摩挲着玉佩的断口,边缘锋利,想必当年断裂时定是惊心动魄。“陛下要的不是玉佩,是人心。”他想起永乐二年北征时,朱棣在草原上对他说:“天下人都以为我夺了侄子的江山,可谁还记得建文年间连岁征战,百姓流离失所?”
林小满抱着小虎睡在角落,孩子的口水沾在木雕小佛上,亮晶晶的。他怀里的银锁硌得肋骨生疼,却舍不得摘——这是儿子的命,也是他的念想。
赵大勇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信鸽腿上的铜管:“督公,古里国来的急信!说李景隆的残余势力逃去了满剌加,正和当地酋长勾结,要截我们的返航船队!”
信纸上画着艘三桅船,船帆上画着太阳纹,旁边写着“七月十五,满剌加海峡”。日期正是他们计划通过海峡的日子。
“来得正好。”郑和将玉佩放进贴身的锦囊,“通知各船,明日一早返航,在满剌加海峡设伏。”他望着卧佛的脸,佛像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让李景隆看看,到底谁才是民心所向。”
王二虎往火盆里添了块松脂,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要不要把阿瑜陀带上?这和尚知道不少事。”
“不用。”郑和站起身,官袍下摆扫过满地卷宗,发出哗啦声,“留给他句话:佛前不打诳语,下次见面,要他交出真正的建文档案。”
走出地宫时,晨雾正从放生池升起,锦鲤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游在云里。林小满突然指着佛塔的金顶:“看,那上面好像有人!”
众人抬头,只见个黑影站在金顶上,衣袂翻飞,手里似乎举着什么,在晨光中闪着光。等再定睛细看,黑影却消失了,只有金顶在雾中亮得刺眼。
“是李景隆的人吗?”赵大勇握紧了腰间的刀。
郑和望着那金顶,忽然笑了:“不管是谁,满剌加海峡见分晓。”他转身下了台阶,玄色官袍在晨雾中渐渐远去,身后的玉佛寺钟声大作,惊起一群白鹭,往满剌加的方向飞去。
满剌加海峡的季风带着咸涩的暖意,将宝船的帆布吹得鼓鼓囊囊。郑和立在清和号的船尾,手里摩挲着那半块龙纹玉佩,玉质温润,断口处的冰裂纹在阳光下如蛛网般细密。这是他昨夜在灯下用放大镜细看时发现的——裂纹里嵌着极细的朱砂,像干涸的血。
“督公,满剌加酋长派其子来迎了。”李文博踩着甲板上的水洼走来,手里的《瀛涯胜览》被海风掀到“满剌加”一页,上面用朱笔圈着“酋长喜珠翠,每见大明使者,必以燕窝、胡椒为礼”。他袖口的墨迹还没干透,是今早破译李景隆密信时蹭上的,“那王子穿了身波斯锦袍,腰间挂着柄弯刀,刀鞘上镶着红宝石——看着倒像古里国的样式。”
郑和抬头,望远镜里已能看清码头的景象:棕榈树下站着群赤裸上身的土着,皮肤黝黑如漆,腰间围着纱笼,手里举着长矛;为首的少年确实穿了锦袍,领口绣着太阳纹,和李景隆令牌上的印记只差一丝弧度。“让王二虎把佛郎机铳架在甲板两侧,用帆布盖着。”他顿了顿,“告诉林小满,把他那半块木板藏好,别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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