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掀翻药柜,木块混着药材劈头盖脸砸下来。
林昭护着小棠滚进墙根,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老管家已被压在断裂的房梁下,半边脸血肉模糊,手里还攥着半截烧黑的火把。
楚月的铁剑插在他胸口,剑刃没入三分,血正顺着剑身往下淌。
昭哥!
粮仓!李大牛的喊声响彻火场。
林昭抬头,正看见赵家粮仓方向腾起浓烟——他方才趁乱点燃的引线终于烧到了底,预先泼在粮仓角落的火油地炸成一片火海。
这把火是他昨夜就埋下的局:赵家私囤军粮的账本在粮仓夹层,此刻连同粮堆一起化作灰烬,等官府来查,只剩粮仓年久失修自燃的死无对证。
收药材!林昭抹了把脸上的血,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小流民们扛着布包从浓烟里钻出来,布包鼓囊囊坠得肩膀发红——川贝、百合、阿胶,还有半箱金贵的野山参,足够让医疗队的药罐转上三个月。
小棠蹲在临时搭起的草棚下,正给伤员包扎,看见林昭过来,睫毛上还沾着灰:哥,杜仲爷爷说这些药材能治我的咳疾。
他鼻子一酸,刚要摸妹妹的头,指尖突然顿在半空——小棠的额头烫得惊人,比昨夜更甚。
先收东西。他把涌到喉头的话咽回去,转身时踢到个雕花檀木箱。
箱盖裂了道缝,露出半卷染着茶渍的纸。
林昭蹲下身,指甲抠进缝隙掀开箱盖——最底层整整齐齐码着密信,最上面那封墨迹未干:流亡军已混入越州流民,待林贼松懈时...
一声,檀木箱砸在地上。
林昭的手指捏得发白,密信边角刺进掌心。
他抬头看向营地——三千流民正挤在临时帐篷间,有老人在熬药,孩童在捡柴火,楚月的黑甲骑队在四周巡逻。
谁是内鬼?
是昨天帮着搬药材的瘦高个?
还是总蹲在角落编草席的老婆子?
昭哥!李大牛的惨叫像把刀劈开嘈杂。
林昭转身时,正看见那汉子捂着肚子踉跄,嘴角渗出血丝,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疼...肠子像是被火烤...
蛊毒。杜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大夫扒开李大牛的眼皮,指腹压在他手腕上,脸色越来越沉:慢性蛊,下在饭里的,至少三天了。他从药囊里摸出个陶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塞进李大牛嘴里:这是我用半箱川贝换的解药,只能吊命。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这三天来,流民们的饭食都是由几个自告奋勇的热心人分发——原来从抢药库那天起,敌人就埋下了钉子。
他扯下腰间的火药犁,扔进火堆里,铁犁在火中渐渐烧红,泛着妖异的橙光:从今夜起,所有人的饭食由我和楚月亲自煮。
米缸加锁,水窖封盖。他盯着跳动的火焰,声音像淬了冰,谁再敢碰一口未经检查的吃的...这犁头就是下场。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淡金色光幕浮现在眼前:【自给自足达成,改革进度+15%(当前进度32%)】。
林昭没看光幕,他的目光落在李大牛逐渐平缓的呼吸上,落在小棠给伤员换药时轻颤的指尖上,落在楚月擦剑时溅在地上的血珠上——这些人,都是他用命护着的火种。
暮色漫上东山时,林昭站在陡坡上俯瞰营地。
三千顶临时帐篷像棋子般铺展,炊烟混着药香飘向天空。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某个妇人正举着药碗追着小娃跑。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又摸了摸小棠塞给他的烤红薯——还热乎着,带着妹妹掌心的温度。
山风卷起他的衣角,林昭眯起眼。
他看见楚月的黑甲骑队正往营地外围巡逻,看见杜仲在教几个流民辨认药材,看见小棠趴在草棚边打盹,睫毛上还沾着药渣。
而在更远处,越州城的方向,有马蹄声正踏碎夜色,卷着腥风,朝这里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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