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李慎之离境的车驾卷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一张烫金的请柬便送到了林昭的案头。
发帖人,江州知府,顾远舟。
地点,城郊醉仙楼。
名义,为新政顺利推行,“和谈”庆功。
作陪,江州通判,周文达。
苏晚晴手持请柬,柳眉紧蹙,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这分明是鸿门宴,杀机四伏,你不能去!”
烛火下,林昭的面容明暗不定,他将请柬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在“醉仙楼”三个字上缓缓划过,眼神深邃如渊:“晚晴,你错了。越是龙潭虎穴,越是能一举打破僵局的地方。他想唱戏,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顾知府搭好的这个台子?”
苏晚晴还想再劝,却被林昭抬手制止。
他眼中的沉静与自信,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宴会前夜,月黑风高。
林昭密召楚月与刘大娘至内堂。
他神情严肃,没有丝毫平日的温和:“明日之宴,结果难料。若我入夜时分仍未归来,你们立刻启动‘紧急预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发动所有受过我们恩惠的船工、码头脚夫、城中百姓,让他们带上状纸,涌向府衙,就说知府顾远舟无故扣押朝廷命官,意图谋反!声势越大越好,要让整个江州城都不得安宁!”
楚月与刘大娘心头一凛,重重点头。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以民意为兵,直击顾远舟的软肋。
而后,林昭转向一直默默立在身后的苏晚晴,将一本早已备好的账册副本交到她手中。
这本账册,记录着新政推行以来每一笔款项的详细去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新政的账,也是我的心。若我回不来,朝廷必然会派人来查。到时候,若有人问起,你就把这个交上去。”他的声音温柔下来,“他们会明白,我林昭的钱,都花在了哪里。”
苏晚晴接过账册,只觉得重若千钧。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在最危险的时刻,他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新政的延续和百姓的未来。
次日,黄昏。
醉仙楼,江州城外最负盛名的酒楼,此刻却被知府的亲兵围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寻常百姓早已被驱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楼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顾远舟一袭华服,立于门前,见林昭孤身一人,仅带一名护卫缓步而来,脸上堆砌起虚伪的笑容,声音里却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林大人真是好胆色,竟敢单身赴会,本官佩服,佩服啊!”
林昭身着朴素的青色官袍,与此地的奢华格格不入。
他神色淡然,仿佛闲庭信步,对周围的刀光剑影视若无睹,微笑道:“顾大人盛情相邀,本官岂有不从之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电光石火噼啪作响。
一旁的周文达捻着胡须,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眼中精光闪烁,一言不发。
他今天名为作陪,实为见证。
他想看看,这个搅动了江州风云的年轻人,究竟是龙是蛇。
三人落座,酒过三巡。
顾远舟脸颊泛红,眼神迷离,仿佛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来人,上菜!”
话音刚落,八名健硕的家丁抬着一口沉重的红木箱子,“哐当”一声,重重地放在了林昭面前。
箱盖打开,满室金光迸射,黄澄澄的金条和白花花的银锭几乎要晃瞎人的眼。
顾远舟醉眼朦胧地指着那箱金银,大着舌头道:“林大人,听闻……听闻你为了推行新政,四处筹款,缺银子得很呐!本官……本官与江州士绅凑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林大人……笑纳!有了这些钱,什么新政推行不下去?”
他的话看似醉语,实则句句诛心。
这是赤裸裸的收买,更是当着周文达的面,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收了,便是同流合污;不收,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江州士绅面子。
周文达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紧紧盯住了林昭。
然而,林昭连看都未看那箱金银一眼,他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声音清冷如月光,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顾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我林昭推行新政,收的是民心,不是贿赂。这些金银,还是请顾大人收回吧。”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顾远舟脸上的醉意瞬间凝固,笑容变得僵硬而阴冷。
就在这时,一名端着酒壶的侍女突然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的玉壶脱手飞出,滚烫的酒水不偏不倚,正好朝着林昭的面门泼去!
场面瞬间大乱!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如影子般立在林昭身后的魏无忌,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挡在林昭身前,宽大的衣袖一卷,便将那滚烫的酒水尽数兜住,内力一震,酒水化作漫天水汽,消散无形。
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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