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石板路被晨光浸得微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擂鼓般敲打着执法院门前的寂静。
近侍身着绣金云纹的宫装,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未曾停歇。他不顾门吏的阻拦,几乎是撞进了执法院的大堂,声音因奔跑而带着几分喘息,却依旧难掩那份来自皇室的威严:
“来人!公主殿下有令,即刻传执法院院长格雷觐见!”
门吏见状,不敢有半分怠慢,连滚带爬地往后堂跑去。此时的执法院,正被一层压抑的沉闷笼罩。
办公区内,文书们低头忙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却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无力感——这是一座看似手握生杀大权,实则处处受制的院落,多年来,早已习惯了在权贵的夹缝中艰难喘息。
格雷院长的办公房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红木案几上,堆满了各地呈上来的案件卷宗,大多是些权贵子弟滋事、领主相互推诿的烂摊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听闻近侍传召,他心中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险些碰倒案边的茶杯。
“公主殿下?单独召见?”
他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新皇尚未正式登基,帝国正值多事之秋,外有兽族虎视眈眈,边境城镇屡遭侵扰;
内有权贵盘根错节,法度废弛,民心浮动。
德玛莎莎公主虽是老皇帝指定的继承人,却因登基大典被外敌入侵之事拖延,至今仍以公主之名监国。
这还是她掌权以来,第一次单独召见他这个院长。格雷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怕是出了天大的事。
他不敢耽搁,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官袍,快步走出房门,直奔执法官尤瑞塔的办公房。
一路上,他瞥见那些低头忙碌的文书,一个个眼神躲闪,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走到尤瑞塔的房门外,格雷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的怒火——想来,尤瑞塔又在为那些处理不了的卷宗烦心。
“尤瑞,”
格雷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公主殿下招见我,你随我去一趟。”
尤瑞塔正将一份卷宗狠狠拍在案上,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年近半百,两鬓已染风霜,眼角的皱纹里刻满了常年处理公务的疲惫与无奈。作为执法院的执法官,他本应是帝国法律的扞卫者,可现实却让他屡屡碰壁,憋屈不已。听到格雷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惊愕取代:
“公主殿下?召见?”
“正是。”
格雷点了点头,语气凝重,
“方才传旨的近侍神色匆匆,步履慌张,我问他何事,他却半句不肯透露。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公主殿下突然召见,怕是……怕是有紧急要务。”
尤瑞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知道,德玛莎莎公主虽年轻,却自幼跟随老皇帝出入朝堂,见识不凡,性情沉稳,若非事关重大,绝不会如此急切地单独召见他这个无权无势的执法官。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案头那一堆堆积如山的卷宗——有哈斯勒姆公爵家的小儿子哈斯卡拉在城东酒楼伤人的记录,有南部领主擅自截留赋税的举报,还有帝都权贵子弟聚众斗殴、欺压百姓的诉状……桩桩件件,皆是棘手之事。
执法院,名义上是帝国最高执法机构,手握调查权与定罪权,可偏偏没有属于自己的强力执法队伍。
每逢需要缉拿人犯、强制执行判决时,都要向兵部或地方守军借调人手。那些将领要么是权贵亲信,要么忌惮得罪豪门,往往阳奉阴违,推三阻四,到最后,再好的判决也只能沦为一纸空文。
久而久之,各大领主与各州府对执法院的公文愈发漠视,甚至公然置之不理。
百姓们受了冤屈,来执法院申诉,得到的往往只是一纸无力的判决,法律的威严在权贵的权势面前,早已荡然无存。
这种弊病,已经在德玛帝国存在了数十年。
老皇帝在世时,也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多次在朝堂上提及要改革执法院,赋予其独立的执法权,可每次都因遭到权贵集团的集体反对而不了了之。
老皇帝年事已高,精力日渐衰退,到了后期,更是无力再推动改革,只能任由这沉疴继续蔓延。
尤瑞塔曾不止一次地向老皇帝上书,恳请重视执法院的困境,可每次得到的,要么是含糊其辞的安抚,要么是石沉大海的沉默。
想到这些,尤瑞塔心中一阵悲凉。他毕生信仰法律,渴望能让帝国重回有法可依、执法必严的盛世,可现实却一次次将他的希望击碎。如今,德玛莎莎公主突然召见院长,难道……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我知道了。”
尤瑞塔定了定神,站起身,开始仔细整理自己的官袍。
他的官袍是帝国统一制作的藏青色锦袍,胸前绣着象征执法权的獬豸图案,只是常年穿着,边角已有些磨损。他抚平袍角的褶皱,又拿起案边的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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