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卷着柴薪燃烧后的余烬,在简陋的屋舍里打着旋儿。
火娇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指尖因方才的激动还泛着些微白。听着爷爷温厚如老松的声音,那几句不疾不徐的安抚,像一汪清泉,缓缓漫过她心头方才翻涌的躁动。
“爷爷,刚才……对不起。”
她垂着眼,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急促,
“是我口气太重了,不该跟您顶嘴。”
话虽如此,心底那股拧巴劲儿却没消减半分——爷爷说的道理她都懂,可事关李查德,那些冷静自持便像被风吹散的烟,怎么也聚不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还在为那个名字隐隐发烫,每一次想起,都像是有细密的鼓点在敲,乱了呼吸的节奏。
爷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傻孩子,跟爷爷有什么对不起的。”
他眼角的皱纹在火光下舒展开,藏着大半辈子的风霜与包容,
“咱们这一路颠沛,能平平安安到家就好。经了今天这事,你也该学着沉下心了,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都顺着心意来?”
场面重新归于平静,同行的几人又围拢到火堆旁,木柴“噼啪”作响,溅起细碎的火星,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有人低声聊着方才路上的惊险,有人借着火光修补破损的行囊,唯有火娇,始终沉默地坐着,手里无意识地拨弄着脚边的柴火。
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未散的执拗,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挺立的小树苗,不肯轻易弯折。
屋舍外的风还在呼啸,而北城外的官道上,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尘土飞扬,马蹄声如惊雷般急促,三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一身风尘,径直冲向巍峨的城门。
马背上的三人,身着统一的劲装,腰间佩着制式刀具,脸上满是赶路的疲惫,却难掩眼神里的急切。
守城的卫兵早已察觉动静,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结成一道人墙,厉声喝道:
“来者止步!奉公主殿下令,城门处需严查出入人员,速速报上名来!”
领头的汉子勒住缰绳,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稳稳地停在距卫兵数步之外。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声音洪亮如钟:
“我等是平安镇牛四大队长麾下,有紧急公务要面见公主殿下,事关百余百姓的性命,耽误不得!”
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警惕。近来帝都局势微妙,各地上报的急件虽多,但这般单人匹马、不带文书便要闯城门的,还是少见。
负责守城的将领闻讯赶来,她身着铠甲,面容干练,目光扫过三人身上的风尘与腰间的腰牌,又细细打量着他们急切却不慌乱的神情,心中已有了判断。
“既是平安镇来的,可有凭证?”
将领语气严肃,没有半分松懈。
领头的汉子面露难色,抱拳说道:
“事态紧急,临行前只来得及领了队长的口谕,文书尚在后续押送队伍中。但此事千真万确,阿斯卡拉在平安镇犯下滔天罪行,屠杀百姓、毁坏商铺,若不能及时禀报公主殿下,恐生更大祸端!”
将领沉吟片刻,深知平安镇是公主新策封给李查德的领地,若是那里出了乱子,绝非小事。
更何况,眼前这三人虽无文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军人的坦荡,不似作伪。
“也罢,”
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卫兵吩咐道,“先放他们进来,派个人全程引路,直接带到皇宫门房等候,切记不可让他们随意走动。”
“是!”
卫兵应声领命,上前为三人引路。三匹快马再次启动,只是这一次,脚步慢了许多,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去。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哒哒声。
此时的皇宫大殿,却透着一股与城外截然不同的肃穆。
高大的梁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鎏金的宫灯悬挂在半空,散发出柔和却冰冷的光。
德玛莎莎端坐在御座上,手中握着一支朱笔,正低头批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帝国各地的民生、赋税、军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牢牢困住。
自从父亲退位,她接过帝国的权杖,这样的日子便成了常态。每天清晨睁眼,便是无尽的奏折与议事;
深夜入眠,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大臣们的争论。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生活应当是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或是在花园里与百花为伴,而不是被这冰冷的皇宫、沉重的王权所束缚。可每当她看到御座下那些期盼或敬畏的眼神,便又不得不收起心底的向往,强迫自己摆出君主的威严。
“启禀公主殿下,平安镇来人,说有要事求见。”
站岗的侍从轻手轻脚地走进大殿,躬身禀报,声音里满是敬畏。他不敢抬头,只能透过眼角的余光,瞥见御座上那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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