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惊鸿院内却灯火未熄。沈惊鸿临窗而立,指尖冰凉的触感来自右耳垂上那枚孤零零的梅花耳坠。左耳坠的缺失,像一道无形的锁链,将她与北方那位桀骜不驯的狼王赫连昭联系在一起,提醒着她,危机不仅来自内部的蠹虫,更来自外部的群狼。
揽月带来的消息——“血煞手”屠刚的出动,以及萧彻意图嫁祸北疆的毒计,并未让她惊慌失措,反而在她沉静如水的眸中点燃了两簇冰冷的火焰。萧彻果然狗急跳墙了,而且手段如此卑劣,妄图一石二鸟。
“小姐,我们是否要加强府内戒备?或者……请幽冥阁的几位供奉暗中护卫?”揽月低声建议,眉宇间难掩忧色。屠刚凶名在外,绝非易与之辈。
沈惊鸿缓缓摇头,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不必。府内动静过大,反而打草惊蛇。父亲正在气头上,芳菲苑被围,此时若我们这边再显异常,恐引他更深疑虑。”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萧彻想玩借刀杀人,我便将这柄‘刀’,引向握刀之人想伤的另一头猛兽。”
她转身,走向书案,铺开一张素笺,却未提笔,只是对揽月吩咐:“让我们的人,将屠刚的画像、惯用手段、以及与北疆可能存在的那点模糊关联,还有萧彻欲行嫁祸之事的推断,整理成一份简洁的密报。然后,”她微微停顿,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不小心’让悦宾楼附近我们的人,在与市井混混‘争执’时,‘遗落’这份东西。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慌乱中掉落,而非刻意传递。”
揽月瞬间明了:“小姐是想……借赫连狼王之手,除掉屠刚?”
“赫连昭不是想隔岸观火,做那得利的渔翁吗?”沈惊鸿冷笑,“我偏要将他拖下水。他既对我有所‘兴趣’,又岂会容忍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来杀我?更何况,这盆脏水若泼实了,于他北疆声誉亦有损。以他的骄傲,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是一步险棋,却也是目前破局的最优解。既能化解自身危机,又能挑动萧彻与赫连昭之间的矛盾,无论谁胜谁负,于她而言,皆有利可图。
“是,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揽月领命,迅速退下,身影融入夜色。
沈惊鸿重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心中计算着每一步的可能。父亲沈战此刻应在审讯芳菲苑的下人和那位刘大夫,柳如芸的倒台已是定局,但能否借此扯出萧彻,尚是未知。而萧彻的杀招已至,赫连昭的态度,将成为关键。
……
与此同时,悦宾楼,天字一号房。
赫连昭并未安寝,他披着件墨色狼裘,坐于窗边自弈,黑白棋子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姿态慵懒,仿佛京城这潭深水与他无关,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深处,却锐利地洞察着暗流的每一丝变化。
亲卫拓跋野无声无息地进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略显皱巴的纸卷:“王,刚在楼下街角,我们的人‘捡’到这个。几个小混混在争夺,似乎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掉落的。”
赫连昭眉梢微挑,接过纸卷,展开。目光扫过其上关于“血煞手”屠刚的信息,以及最后那句关键的推断——“七皇子欲遣其行刺沈氏惊鸿,并嫁祸北疆”,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而冰冷的弧度。
“呵。”一声轻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本王这位‘七皇兄’,手段是越发下作了。”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发出笃笃的声响,“想借本王的名头杀人?也不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拓跋野抬头,眼中带着询问:“王,此事我们是否……”
“沈惊鸿……”赫连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春风渡里她冷静灭口、赏花宴上她步步为营的模样,以及那枚被他握在掌心的、带着她体温的梅花耳坠。“她倒是好算计,知道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本王。”他岂会看不出这“意外”掉落的信息来源何处?那女人,分明是算准了他的反应。
“她既然送了这份‘大礼’,本王若不接着,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美意?”赫连昭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屠刚……听闻是中原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本王正好手痒。”
他站起身,狼裘曳地,气势凛然:“拓跋野。”
“在!”
“带几个人,去会会这位‘血煞手’。”赫连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在他见到沈惊鸿之前,让他永远消失。做得干净点,但……不妨留下点能查到萧彻头上的痕迹。他不是喜欢嫁祸吗?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是!”拓跋野眼中闪过厉芒,领命而去。
赫连昭重新坐回棋枰前,执起一枚黑子,稳稳落下。“沈惊鸿,你想驱狼吞虎,本王便如你所愿。只是,这头狼一旦入局,可就不是你能轻易掌控的了。”他低语,眼中兴味愈浓。这场京城大戏,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
镇国公府,芳菲苑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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