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风平浪静下的暗流
江南的初秋,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裴府的庭院里,几株百年老桂开得正盛,金黄的花蕊密密匝匝,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香毯。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中缓缓舞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已停滞。
刘告天就坐在这片光影之中,面前摊开着一卷泛黄的《芥子园画谱》。他手持一杆狼毫小楷,笔尖蘸着浓墨,正全神贯注地临摹着谱中的一幅《秋山访友图》。他的笔法沉稳而流畅,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静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静气”之下,是如何波涛汹涌的内心。
自那日早餐桌上,他无意中引动阴阳之气,让裴文卿手中的瓷杯凭空碎裂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裴府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裴文卿,这位深不可测的文卿叔,并未如告天所预想的那般,将他拉到密室之中,严刑拷问或是循循善诱,逼他交出“秘密”。恰恰相反,裴文卿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依旧每日清晨在院中打一套行云流水的太极,依旧在午后手捧一卷古籍,在廊下细细品读,依旧会在晚饭时,和告天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市井见闻。
但告天能感觉到,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眸深处,多了一抹审视与探究。那目光不再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匠人,在审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评估着它的质地、纹理与潜力。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告天既紧张又安心。紧张于自己的秘密已然暴露,安心于裴文卿似乎并无恶意。
“告天,你过来一下。”
裴文卿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温和而沉稳。告天放下笔,将画谱仔细收好,走了出去。
午后暖阳,裴文卿正坐在一张藤椅上,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本线装古籍,书页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一看便知是经常翻阅的珍品。他招了招手,示意告天坐在他对面。
“文卿叔,您找我?”
“嗯。”裴文卿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那本古籍,“你这些日子,除了画画,可还觉得身体有何异样?比如,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是否比以前敏锐了些?”
告天心中一凛,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斟酌着词句,谨慎地回答:“是……好像有点。有时候,我能听到一些很细微的声音,比如院子角落里蚂蚁爬过的声音。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房间里……好像有别的‘东西’在看着我。”
裴文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缓缓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段用朱笔圈出的文字给告天看。那是一段关于“阴阳眼”的记载,文字古奥,大意是世间有极少数人天生或因后天际遇,能沟通阴阳,见常人所不能见,闻常人所不能闻。
“这并非什么妖魔鬼怪,”裴文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在道家看来,这称之为‘灵觉’。天地万物,皆有灵气,灵觉高者,便能感知到这些灵气的流动。你所听到的‘声音’,所感觉到的‘注视’,或许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你对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开始有了模糊的认知。”
告天听得入了迷,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能用如此玄妙而宏大的理论来解释。他急切地追问:“那……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就是‘灵气’吗?我该如何控制它?上次在饭桌上,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发生的。”
“心有所想,气随意动。”裴文卿合上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股力量,此刻于你而言,就像一匹未经驯服的野马。你越是想抓住它,它越是挣脱。唯有当你心境平和,意念纯粹之时,它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想要掌控它,非一日之功,需从‘静心’与‘凝神’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裴文卿便成了告天的“玄学导师”。他不再谈论画技,转而向告天讲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会拿出《山海经》,指着书中“其状如牛,苍黑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的夔牛,告诉告天,这并非古人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上古异兽,只是如今已遁入深山大泽,或灵气稀薄,难以现世。
他会翻开《搜神记》,讲述“宋定伯捉鬼”的故事,但他的解读却与众不同。他说,鬼者,人之余气也,魂魄不散,执念未消,便滞留人间。宋定伯能捉鬼,非因他胆大,而是他身上有某种特殊的“阳气”或“法器”,能克制阴魂。这并非迷信,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压制。
他甚至会拿出一些奇特的物件,比如一块看似普通却触手生温的暖玉,告诉告天这是“阳玉”,可辟邪安神;又比如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说此剑曾斩杀过恶鬼,剑身之上已附着了煞气,寻常鬼物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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