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成全。
她的心中,再无半分犹豫。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自我的觉悟。她不是在“救”儿子,而是在“成就”儿子。这种成就,源于最深沉的母爱,也源于她对生命和大道的全新理解。
“弟子愿意。”苏湘雅的声音无比坚定,她再次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弟子苏湘雅,愿舍尽修为,散尽魂力,只求我儿刘告天,能重获新生,再证仙道。弟子不求任何回报,只求他能活得光明磊落,快意逍遥。”
“好!好!好!”地藏王菩萨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中充满了赞赏与欣慰,“苏湘雅,你今日之抉择,已非单纯的母爱,而是‘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菩萨心肠。你舍己为人,成就他人,此乃大功德。你以为你会魂飞魄散,实则,你将因祸得福,踏上更高远的修行之路。”
话音刚落,因果大殿的殿门,无声地缓缓打开。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大佛光,从殿内涌出,瞬间照亮了整片白色的花海。苏湘雅被这佛光笼罩,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融化,但心中却是一片空明与祥和。
她看到大殿中央,一位身着袈裟、面容慈悲的僧人,正端坐在莲台之上。他便是地藏王菩萨。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过去、现在、未来,充满了无尽的悲悯与智慧。
“进来吧,苏湘雅。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你的新生,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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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慈母证道,画仙新生
苏湘雅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走进了因果大殿。
殿内空无一物,只有地藏王菩萨所在的莲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当她走进殿内,殿门在她身后悄然关闭,将外界的花海隔绝,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一片神圣的寂静。
“将你儿子带过来。”菩萨的声音温和而有力。
苏湘雅依言,走到殿外,将刘告天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了进来,轻轻放在莲台前的地面上。然后,她退到一旁,恭敬地跪下。
地藏王菩萨从莲台上走下,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色的莲花。他来到刘告天的身边,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点在刘告天的眉心。
一道金光从菩萨指尖射出,缓缓流入刘告天的体内。苏湘雅看到,儿子那具冰冷的尸体,在金光的照耀下,竟然开始变得透明,仿佛化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人偶。而在他身体的内部,一点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星光,正在顽强地闪烁着。
那便是刘告天残存的魂魄本源。
“这就是他的‘仙根’。”菩萨解释道,“只要这点本源不灭,便有重生的希望。苏湘雅,现在,轮到你了。”
苏湘雅点了点头,她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开始引导自己全身的力量。她能感觉到,自己鬼仙之体的每一寸魂力,都在菩萨的佛光引导下,变得异常活跃。她按照菩萨的指示,将自己的意念沉入灵魂最深处,找到了那份最纯粹、最无私的母爱,以及她在业火红莲中悟出的那份慈悲。
她将这些情感与力量,全部凝聚起来,形成了一团温暖而柔和的光球,悬浮在她的头顶。
“以你的魂为引,以你的爱为媒,将你的‘道’,注入他的本源之中。”菩萨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指引着她的方向。
苏湘雅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将头顶的光球,缓缓推向了刘告天眉心处的那点星光。
当光球触碰到星光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猛然爆发!苏湘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给吸住了,全身的鬼仙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那光球,再通过光球,注入刘告天的体内。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变淡,鬼仙之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她的修为,她的法力,她的一切,都在被迅速抽离。这个过程,比在业火红莲中受刑还要痛苦百倍,那是一种从根源上被“抹除”的恐惧。
但她没有退缩。她的脸上,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她看着儿子的身体,在自己的力量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璀璨。那点微弱的星光,如同得到了甘霖的种子,开始疯狂地生长、绽放。
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将整个因果大殿都照亮了。苏湘雅的身影,在这光芒中,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无数道柔和的光丝,全部融入了刘告天的体内。
她,消失了。
就在她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中,既有不舍,也有欣慰。
“娘……”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光芒中响起。
光芒渐渐散去。
地藏王菩萨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而在他面前,一个身穿白衣、气质出尘的青年,正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清澈如星辰,深邃如宇宙。在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万千世界在生灭,有无数画卷在流转。他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画师刘告天,而是历经生死、重获新生的——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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