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带来了灾难!你为什么不去死!”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无数根指责的手指,唾沫几乎要溅到他的脸上。那锥心之痛,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强烈百倍。愤怒、委屈、绝望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体内的龙脉之气再次躁动,青光隐隐要从皮肤下透出,想要将眼前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尽数毁灭。
但就在力量即将失控的边缘,他看到了人群中,王老汉那浑浊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看到了李婶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看到了几个曾经被他从山贼手中救下的年轻人低下的头颅……他们,并非全是心甘情愿。
同时,玉佩传来一股温润的凉意,脑海中浮现出那道在业障黑云下依旧顽强散发着青光的古老龙影。
“守护……不是为了被感激,而是为了……他们还能有选择愧疚与否的机会。”
一个明悟在他心中升起。他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怒火与力量,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些咒骂的面孔,不再去听那些恶毒的言语。他只是在心中反复观想那道龙影,感受着那份跨越时空的、无条件的守护意志。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他踏上了第二级石阶。
这一次,他看到了念雅。念雅头顶的无垢金莲彻底枯萎,被黑气吞噬,她眼神空洞,对着他凄然一笑,然后身形缓缓消散。
“不——!”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比之前的背叛更甚。他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恐惧失去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执着于拥有,便会恐惧失去。真正的守护,是即使失去,亦无悔付出。”龙魂的意念,如同清泉流淌过心田。
他颤抖着,松开了无形中紧握的拳头,任由那幻影消散,将那份刻骨的悲痛,化作更坚定的前行力量。
第三级,第四级,第五级……
问心台上,刘告天经历着内心最深刻的拷问。他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因力量失控而误伤的伙伴,看到了自己因追求力量而冷落的亲人,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平凡的向往之间的矛盾……人性的一切弱点,都被无限放大,呈现在他面前。
他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又一次次凭借与龙魂的连接以及对守护信念的坚持,强行稳住心神。
他的身体在石台上微微颤抖,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在一次次幻象磨砺中,变得越来越清澈,越来越坚定。那不再是单纯的锐利,而是一种洞悉本质后的深邃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当他终于踏上问心台最顶端时,所有的幻象骤然消失。
他站在古老的石台中央,周身气息内敛,仿佛与脚下的石台、周围的山脉融为了一体。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倒映着世间万象。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自然生成,引动了周围天地灵气的微妙共鸣。空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随着他的指尖而流动。
“明心见性,方知守护真意。”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业障源于人心,净化之道,亦在人心。”
他不仅稳固了龙脉,更在问心台上,领悟到了一丝沟通天地、引导众生心念的雏形能力。这,正是对抗黑袍人业障之力的关键!
他望向青溪镇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笼罩在小镇上空的浓郁黑云,以及黑云之下,那一点微弱却顽强闪烁的金色光辉。
“念雅,等我。”
第二节:魔影现踪,金莲染尘
青溪镇,念雅的医馆院内。
以医馆为中心,一个覆盖了小半个镇子的巨大阵法正在缓缓勾勒成型。地面上,用特制的朱砂混合着念雅以金莲之力祝福过的清水,绘制出繁复而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随意勾勒,而是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星辰轨迹,彼此连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蕴含着净化与守护之意的法阵。
林风带领着几十名尚且心存希望、愿意相信念雅的镇民,按照她的指示,将一些蕴含微弱灵气的玉石、古木等物品,放置在特定的阵眼节点上。这些物品,都是镇民们捐献出来的家传之物,或是从山中寻得的灵材。它们本身力量微弱,但在阵法的引导下,却能汇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盼。他们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真的有效,但这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光亮,他们愿意为此一搏。
念雅站在阵法的核心位置,也就是医馆的小院中央。她盘膝而坐,头顶的无垢金莲悬浮着,散发出柔和但坚定的金色光晕,与地面上的阵法符文相互呼应。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金莲之力,同时引导阵法成型,对她心神的消耗极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地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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