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怪的旋律在空气中弥漫,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人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听得人心里头发慌,仿佛灵魂都要被那调子勾出去,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诡异而神秘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她微微侧过脑袋,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那是一幅用炭笔在地面上勾勒出的图案,线条繁复而扭曲,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息。然而,在她那黑亮的眼仁里,却看不到任何孩童应有的情绪,只有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审视和计算。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那幅图案并不是出自她手,而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所绘。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满意,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伸出脚,将那繁复的图案抹去了大半,只留下中心几个扭曲的符号。
做完这一切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那扇破旧的窗户纸,望向了窗外的夜空。
今夜的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的映照,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冷冷地闪烁着,宛如寒夜中的点点孤火。
还差……点火候。她轻轻说,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异乡调子的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一夜,李老根家无人安眠。
东厢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铁柱、木根、石蛋三兄弟紧紧地挤在一张破旧不堪的炕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黑暗中交织。
灶房那边早已没了动静,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像烟雾一样弥漫在整个家中,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哥……”石蛋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铁柱身边缩了缩,“幺妹……她真的不是幺妹了,对不对?她是鬼……还是山精?”
铁柱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弟弟,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木根在一旁也没有吭声,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铁柱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烤过一样,干涩难耐,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弟弟,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白天幺妹生吃“阎王眼”的恐怖画面,还有刚才老支书那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这些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不断地循环播放,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一层细汗。
“别瞎想……”铁柱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紧紧地搂住了正在瑟瑟发抖的石蛋,仿佛这样就能给他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睡吧,天亮了……天亮了就好了。”铁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用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来安慰弟弟。然而,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天亮了,也许一切并不会变得更好。有些东西,一旦来了,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再也无法驱赶。
西厢屋里,招娣和来弟同样睡不着。两个女孩紧紧挨着,薄薄的破棉被根本挡不住心底泛上来的寒意。
二姐,来弟声音发颤,幺妹……她晚上画那些东西,是在干啥呀?她跟谁说话呢?灶膛里……明明啥也没有啊……
招娣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是姐妹里最沉稳的,此刻却也心乱如麻。她想起幺妹过来后那陌生的眼神,想起她指向老林子时笃定的语气,想起她对着空灶膛的低语……
招娣的声音在昏暗的西厢房里显得格外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但……但总归是咱妹子,身子是咱妹子的……”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虚浮无力,轻飘飘地悬在凝重的空气中,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更添了几分自欺欺人的凄凉。
那具瘦小的、他们从小看到大的身体,曾经是温暖的、柔软的,会在寒冷冬夜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她怀里寻求暖意,会因为吃到一颗野果子而笑得眼睛弯弯。可如今,那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个什么?
招娣的指甲无意识地深深掐进身下的草席,粗糙的席边刺痛了掌心,却远不及她心头的混乱与刺痛。她想起娘亲临终前,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放不下的牵挂,“招娣……你是二姐……要……要看好弟弟妹妹……尤其是幺妹,她最小……” 那时幺妹才三岁,路还走不稳,趴在炕沿咿咿呀呀。
可现在呢?娘啊,你要是知道幺妹变成了这样,你在地下能安心吗?招娣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她感到一种沉重的负罪感,仿佛是自己没有看好妹妹,才让这不知名的邪祟钻了空子。可她又有什么办法?那天在山上,幺妹明明已经没了气息,身体都凉了,是他们都亲眼所见的。这“活”过来的,哪里还有半分幺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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