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像一缕无根的炊烟,飘飘荡荡,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村子。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不远处火光冲天,一群人影围着那团火,像是在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吴老拐就躺在火堆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生命的气息正飞速流逝。
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驱使着我,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
我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量,像一片被风卷起的败叶,猛地扑向了吴老拐。
贴上他心口的瞬间,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感觉穿透了我的意识。
那不是布料的冰冷,而是从他心脏里涌出的、带着死气的寒意。
紧接着,无数条细密的血线从他心口钻出,像饥渴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我这片小小的灰布。
它们冰冷,黏滑,带着井底青苔的阴湿气味。
“换你穿我的衣。”
一个轻柔得近乎虚无的声音在我意识深处响起。
我不懂,我为什么要穿谁的衣服?
我是林小舟!
可那声音落下,我附着的这块灰布突然滚烫起来,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凶猛地撞进了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
七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天很黑,没有月亮。
我穿着崭新的红布鞋,两只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温热的红鸡蛋。
那是姑妈煮给我的,她说,这是给我妹妹小满的生日礼物。
我站在裁衣房的门外,门虚掩着,能闻到里面布料和艾草混合的奇特味道。
小兰,也就是我的堂妹林小满,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对我甜甜地笑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刚想把鸡蛋递给她,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紧接着,姑妈那双冰冷的手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胳膊,硬生生把我拖进了旁边堆满杂物的柴房。
柴房里又黑又潮,散发着木头腐烂的气味。
我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红鸡蛋掉在地上,滚进了黑暗里。
姑妈把我按在地上,撬开我的嘴,一碗黑乎乎、带着浓重苦涩味道的药水就灌了进来。
我拼命挣扎,可那药水还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又苦又涩,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呛得涕泗横流,姑妈却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摊在我面前。
纸上用墨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林小满。
那一刻,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中。我终于明白了。
我根本不是掉进井里摔坏了脑子,忘记了以前的事。
我是被姑妈强行“换”了名字,灌下了那碗能让人忘记过去的黑水。
我才是林小舟。
而那个真正叫林小满的堂妹,那个在裁衣房门后对我笑的女孩,早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像一把巨锤,砸得我意识涣散。
我附着的灰布剧烈地颤抖起来,而那股来自吴老拐心口的血线,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缠绕得更紧了。
透过这诡异的血线连接,我的“视线”被拉扯到了那团篝火旁。
黄师傅跪在火堆前,神情凝重。
他抓起一把燃烧过的艾草灰,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个残缺不全的圆圈,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词句。
他管那叫“断名圈”。
圈画好后,他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凡子拖进了圈中央。
凡子的样子很恐怖。
他双眼翻白,只剩下眼白,脖子上爬满了和我这块布上一样的血色丝线,那些血线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活物。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反复念着一个字:“三……三……三……”
王秀兰抱着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黄师傅……当年赵裁缝把这件‘名衣’给我的时候就说过,‘名衣穿谁,谁就成了壳,穿一次,忘一命’……我……我一直以为小满只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可现在看来……他……他是被‘替’了?”
她口中的“小满”,就是现在的我,林小舟。
她还不知道,她真正的儿子,早就被她亲手灌下了那碗黑水,顶替了别人的名字和命运。
黄师傅没有回头,他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珠,迅速在凡子惨白的额头上画下一道血符。
他沉声说:“现在不止是他,林小舟也快被血线同化了。这东西能吸食记忆和执念壮大自己。再不斩断‘名’的根,下一个被彻底吞噬的,就是他。”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火场边缘。
是陈哑婆。
她还是那副样子,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肩上扛着一只破旧的麻袋。
麻袋口没有扎紧,露出半截干枯萎缩、指甲发黑的手。
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铜铃,轻轻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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