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胡同,然后在一个大铁门前停下,值班的警卫透过小窗口看见了来车,连忙按一下按钮,铁门缓缓打开。
车子进去后,铁门又缓缓关上。
赵东来、陆亦可和周行下了车。
三个人又从后备箱搬礼物。
礼物都是赵东来和陆亦可选的。
主要是汉东当地的特产。
以陆家的身份地位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东西没吃过?
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早就看淡了。
所以送的东西并不是越值钱越好,主要是代表心意。
因此赵东来和陆亦可选的,全是汉东当地自产的特产,不贵,但市面上很少看的。
今天毕竟是赵东来第一次上门,怎么着总不能空着手。
毕竟是公安出身,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院子。
青砖灰瓦的四合院落里,腊梅的冷香混着饭菜的热气漫进来,廊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映得砖地发亮,墙角的石榴树落尽了叶,虬劲的枝桠托着薄暮的天光,倒有几分肃穆的烟火气。
能在四九城的核心地段,拥有一个四合院,自然非富即贵。
幸好陆亦可曾经说过,所以赵东来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赵东来目光落在正屋门口立着的军人身上。
那便是陆刚。
一身熨帖的军常服,肩章上三颗金星在暮色里熠熠生辉,衬得他脊背挺直如松,哪怕只是负手而立,周身也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气。头发花白却梳得根根分明,眼神锐利如鹰隼,只一扫,便落在了赵东来身上。赵东来心头一凛,下意识地绷直腰杆,正要开口,陆亦可已经抢先一步扑过去,挽住老人的胳膊晃了晃:“爸,我们回来了。”
陆刚脸上的冷硬瞬间化了几分,却板着脸拍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多大的人了,没个正形。”话虽这么说,目光却越过女儿,落在赵东来身上,上下打量了两秒,才沉声道:“来了。”
“首长,您好。”赵东来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叫道。
陆刚点了点头,”侧过身让开门口,“进来吧,外头风大。”
赵东来松了口气,跟着往里走,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里屋传来熟悉的温和女声:“东来可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吴心怡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羊绒旗袍,外搭一件驼色披肩,正站在客厅门口等着,眉眼弯弯的,看着就亲切。她快步走到赵东来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早就盼着你来了,差不多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赵东来被她握着手,原本那点拘谨散了大半,笑着应道:“是啊,两年多了,吴阿姨还是这么年轻。”
“哪里还年轻哦,岁月不饶人。”
吴心怡拍了拍他的手背,眼底满是真切的喜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吴心怡还是在汉东省高院的时候,一直就希望陆亦可能和赵东来在一起,如今兜兜转转的,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和亦可的事,我早就点头了。这孩子眼光刁,总算挑了个踏实可靠的。”
正说着,西厢房的门帘一挑,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吴慧芬,穿着素雅的月白旗袍,头发挽成低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温婉书卷气十足,看见赵东来,她微微颔首,笑容淡而有礼:“东来,好久不见。”
赵东来心里一动。
他和吴慧芬不算陌生,甚至可以说很熟。
如今再见,她眉宇间少了官场夫人的矜持,多了些释然的平和。
“师母,您好。”赵东来礼貌地回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汉东的时候,这位师母最喜欢的应该是侯亮平。
而跟在吴慧芬身后的,是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年轻姑娘,眉眼精致,带着点海外归来的干练洋气,妆容精致的脸上没什么笑意,眼神落在赵东来身上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甚至可以说,是淡淡的敌意。
是高芳芳。
赵东来就有些诧异。
他记得高芳芳应该是在美丽国,研究的是生物学,在读博士。
陆亦可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在这儿,愣了一下,才笑道:“芳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高芳芳扯了扯嘴角,笑容算不上热络,目光在赵东来身上转了一圈,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揶揄:“刚回来没几天,陪我妈来看看陆伯伯。赵师兄,别来无恙啊?”
一声“赵师兄”,叫得意味深长。
当年在汉东政法系,赵东来、侯亮平、陈海、祁东伟都是汉东政法大学的杰出学子,都是高育良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没少见过这几个意气风发的学长。
现在呢?
祁同伟早已自杀。
侯亮平身陷囹圄。
陈海总算苏醒过来了,还当上了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
赵东来步步高升,在汉东的风浪里站稳了脚跟,偏偏还是扳倒她父亲的关键人物之一。更别提,她年少时对侯亮平存的那点心思,让她看赵东来这个“同门”,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微妙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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