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等人顺着巴纳伊巴河而下,木筏在金红色的晚霞里轻轻摇晃,像被天空温柔托起。暮色缓缓沉落,河面上映着摇曳的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浸在温暖的水银之中。当第一缕营火的烟柱在林梢上升起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那是家的味道,是安全、忙碌、喧嚣与熟悉的象征。然而,当木筏靠岸,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归来,并没有被人放在心上。营地早已完全沉浸在造船的狂热中,仿佛整个部落的呼吸都绑在那几条尚未完工的巨船上。空气中充斥着敲击声、木料被削开的刺响声、混合着树脂的火焰味与肌肉拉扯时的粗喘声。
一条粗壮的龙骨被架在地上,十几名诺斯工匠与本地战士围在周围,动作迅捷而沉稳。他们看上去像是一群围着刚苏醒的海兽的守卫者,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滑落,映着火光闪闪发亮。但没有一个人抬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更没有一个人跑来迎接。
在这座由木头和火光构成的临时造船厂里,李漓一行人仿佛只是从森林里随手摘回几根柴火的普通劳工。凯阿瑟没有计较无人问候,她跃下木筏就立刻带人卸起货来。绳索一捆捆被搬上岸,堆成成排的棕褐色弧线。这些绳索粗壮结实,被火光一照,纤维纹路显露得清晰而具有力量感。
赫利只远远瞥了一眼,便立刻点头满意,像猎人看见了优质的兽皮。“把它们送进储物棚里!动作快点!”
凯阿瑟站在一旁擦了擦额头汗水——她和外出的那几位战士卸了货,没有人夸一句辛苦。
至于李漓和其他人?他们被人们身旁走过的风轻轻掠了一下,除此之外——完全不存在于别人今日的优先事项内。没有欢迎,没有询问,没有惊喜不是因为大家不在乎他们。而是每个人都被手里的活拖得喘不过气。
龙骨缺一寸,会导致整条船倾斜;桅杆咬合不到位,会让大海把船撕裂;用错一根绳子,整艘船可能要重来。在这样的繁忙程度下——谁有闲工夫问你今天去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谁有时间听你讲旅途趣事、交易经过?甚至连“回来啦?”都显得奢侈。营地如巨兽般大口喘息,而李漓等人只是被巨兽忽略的小小回响。
阿涅塞抱着昨夜临摹的岩画,像怀抱着圣物的朝圣者般兴奋,一眼看过去甚至比刚从岩洞里走出来时还激动。她几乎是小跑着在营地里穿梭,逮住任何一个人便迫不及待把速写本往别人眼前摊开:
“你看!你看这里,这个羽冠的细节——还有这个!线条多流畅,你仔细看——”她的声音轻快、亮堂,满怀期待。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出奇一致的冷淡与忙乱。
“等一下,现在忙。”——比达班正往船身缝隙里灌树脂,头也不抬。
“我手上有活。”——萨西尔带着三个扛着木板的人奔过去,连瞥都没瞥她一眼。
“让一让!你别挡路!”——特约娜谢正和人抬着一根长木梁,差点被阿涅塞的速写本挡个正着。
甚至连一向温和的乌卢卢也忙得声音发紧:“岩画?现在没用!帮我把那个楔子递过来!”
玛鲁耶尔从后头跑过来,一边喊:“没用!没用!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楔子不是画!”说着顺势从阿涅塞身侧挤过去,把手里的楔子塞到乌卢卢手里。
阿涅塞的速写本被左撞右挤,差点掉到地上。她像被人潮冲来冲去的小白鸟,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紧纸本防止被撞飞。她正委屈得嘴角都要撇下来了,就听见船架后传来赫利的声音。“你明天还得去趟神船集市!”
阿涅塞一抬头,只看到赫利半张被锯屑盖着的脸,手里还拿着记事本。
赫利继续说道:“昨天我们在组装船舱时,发现更多细节需要你去市集中那条船上再次确认!龙骨咬合那里,你画得不够清楚!”那语气像是宣布紧急军情。
阿涅塞整个人像被冷水从头淋到脚,瘫软般点头:“好吧……我明早就去……”她闷闷地合上速写本,眼神怨念深重:——营地里到处都是不懂艺术的粗人。
李漓刚想上前,与赫利说几句采买绳索的事,却只听见赫利匆匆丢下一句:“莱奥,这趟采买回这么多绳索,你辛苦了。不过,这还不够,你得想办法凑齐剩余需要的量。另外,我真的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做,最近我照顾不了你……你如果不想劳动的话,就自己找乐子去吧!”
话还没说完,比达班已从另一侧叫赫利:“赫利!不必在乎他的心情,让尼乌斯塔继续陪他玩就行了。你赶紧过来一下!我想和你说说新赶制的这批木板的情况,快点!”
“有你们这样对待老公的吗?”李漓耸耸肩,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只见塔胡瓦的影子在篝火与暮色之间拉得细长,像一根紧绷的弓弦。她跑过来站定在李漓面前。
“哎呦,我的小火鸡,想我了吗?还是你最乖。”李漓仍照常调笑,想缓一缓她眉间那股令人心紧的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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