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劫:宫禁魅影
天启三年秋,京城的月亮像被浸了血。
寅时刚过,暗红的月轮悬在墨色天幕上,把城郊净业寺的断壁残垣染得一片妖异。寺外老槐树上的乌鸦突然惊飞,翅膀划破死寂,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哭声从寺内飘出——不是活人的呜咽,是像被水泡胀的喉咙挤出的声响,黏腻又冰冷,顺着晚风钻进附近村落的窗缝里。
“师父,这鬼气浓得化不开。”林婉儿攥紧了腰间的桃木剑,指尖泛白。她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领口别着枚青铜八卦镜,本就苍白的脸在血月映照下更无血色。她自幼能辨阴阳,此刻眼前的净业寺像被一团黑雾裹着,黑雾里还隐约缠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红影,那是怨魂的怨气凝结而成。
李承道站在她身后,手里的罗盘指针疯转,铜制的盘面泛着冷光。他年过五旬,鬓角染霜,道袍袖口磨出了毛边,却难掩眼神里的凝重。“血月当空,怨煞现世,这寺里定藏着大凶之物。”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村落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血月笼罩的夜。
“是张屠户家!”赵阳猛地站起身,他比林婉儿小两岁,脸上还带着少年气,却已练就一手好机关术,此刻背上的工具箱里,铜钱、朱砂、墨斗线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三人来不及多言,循着惨叫的方向奔去。
张屠户家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血迹,混着一股铁锈味。赵阳先推开门,手里的火折子“噗”地亮起,火光扫过屋内——桌椅翻倒,地上的血渍拖成一道长长的痕迹,直通向后院,却不见张屠户的人影。
“看这里!”林婉儿突然指向院墙角,火光照亮了一块沾血的布片,布片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宫”字。更让人心头发寒的是,布片旁的地面上,印着几枚奇怪的脚印——没有鞋底纹路,只有五个细长的趾痕,像枯树枝扎在泥里。
“是净业寺方向!”李承道沉声道。三人立刻往净业寺赶,刚到寺门口,就见寺内的大雄宝殿亮着一点微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烧纸。
赵阳悄悄绕到殿后,透过破损的窗棂往里看——殿内积满灰尘的供桌上,摆着三炷香,香灰簌簌往下掉。一个穿灰布衣裳的老妇人跪在供桌前,背驼得厉害,手里攥着一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她身后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个人,正是张屠户!
张屠户的脖颈处有一道紫黑色的指痕,五个指印深深嵌进肉里,眼睛圆睁着,像是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而他的手边,放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个清晰的“宫”字,在血月的余光下泛着冷光。
“苏嬷嬷?”李承道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诡异。老妇人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手里的黄纸“哗啦”掉在地上。林婉儿借着月光看清,黄纸上画的不是超度的符咒,而是一张残缺的地图,上面标着“地宫”二字。
“你们是谁?”苏嬷嬷的声音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紫檀木盒,那盒子雕着繁复的花纹,在昏暗里泛着温润的光。
“我们是游方道士,专为查失踪案而来。”李承道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张屠户的尸体上,“张屠户是你带来的?这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苏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拖着脚步走路。林婉儿猛地转头,只见血月的光线下,一个身影从殿外的阴影里走出来——身着残破的黑色宫服,衣摆处沾着泥污和暗红色的痕迹,脸上覆着一张白布,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最骇人的是他的手,枯瘦得像树枝,手指细长,指甲泛着青黑色,正朝着苏嬷嬷缓缓伸来。
“是……是他!”苏嬷嬷尖叫起来,瘫坐在地上,紫檀木盒从腰间滑落,“二十年前的太监……他来找我了!”
赵阳立刻掏出墨斗,将墨线缠在供桌腿上,“师父,是怨魂!”
李承道刚要掏出法器,那“太监鬼影”却突然动了,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抓住苏嬷嬷的胳膊。苏嬷嬷的惨叫声响彻大殿,林婉儿挥起桃木剑刺过去,剑尖却穿过了鬼影的身体,什么都没碰到。
“别碰他!”李承道大喊,可已经晚了——鬼影拖着苏嬷嬷,朝着殿后的地宫入口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地上的青铜令牌,和张屠户圆睁的双眼,在血月的映照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赵阳捡起令牌,指尖触到令牌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师父,这令牌……是冷的,像冰一样。”
林婉儿望着地宫入口的方向,眼前的黑雾更浓了,那些细如发丝的红影正朝着她的方向飘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无数细碎的哭声。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桃木剑:“师父,地宫里面,肯定藏着所有真相。”
李承道看着血月,罗盘的指针依旧疯转。他知道,这一夜,他们不仅要面对怨魂,还要揭开二十年前那场宫廷秘辛的盖子——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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