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书》里说“三皇的礼各不相同”,又说“时代变了礼也会变”。所以殷代在夏代礼制的基础上有所增减,商纣无道,雅章湮灭。周公挽救乱世,大力制定礼仪,用吉礼敬鬼神,用凶礼哀悼国家的不幸,用宾礼亲近宾客,用军礼讨伐不虔诚的人,用嘉礼促成婚姻;这就是“五礼”。到周昭王南征之后,礼崩乐坏,上行下效,所以那些败坏操守、失身的人,必定先废弃礼:比如昭公避讳孟子的姓,庄公结割臂之盟,这是婚姻之礼废了,淫乱之事也就由此产生;齐侯因为喜欢妇人而怠慢客人,曹伯看人家的肋骨来轻慢宾客,这是宾客之礼废了,傲慢的情绪也就由此而来;文公在五庙进行逆祀,昭公不为母丧而哀恸,这是丧祭之礼废了,骨肉恩情也就由此淡薄;天子下堂,河阳召见君主,这是朝聘之礼废了,侵凌的苗头也就由此出现。孔子想消除当时的弊病,所以制定了礼、端正乐,以此来挽救败坏的风气。到了战国,继承周、孔学说,讲究礼法的只有孟子一人。后来秦始皇吞并六国,收集各国的仪礼,将它们都归到咸阳;只采用那些尊君抑臣的礼仪,掺杂自己的意思,供当时使用,其余的礼都废了。
汉高祖刚平定秦末的战乱,没时间制定朝廷礼制,群臣喝酒争功,有的还拔剑击柱,高祖对此很担心,叔孙通于是撰写朝仪,胡广在此基础上编辑旧礼。到了汉末,天下大乱,旧的典章消亡。到了三国时期,魏有王粲、卫觊一起创建朝仪,吴有丁孚收集汉代的旧事,蜀有孟光草拟各种典章。西晋刚刚建立,荀觊就根据魏代以前的事撰写晋礼。南朝刘宋有何承天、傅亮一起撰写朝仪。南齐有何佟之、王俭共同制定新礼。到了梁武帝时期,又命令众儒修成大典,恢复周公五礼的旧制。南陈武帝即位后,礼制虽然依据前梁,但还是命令江德藻、沈洙等人根据当时的情况斟酌取舍,以适应时宜。到了前隋,高祖命令辛彦之、牛宏等人采用梁的旧仪,制定五礼。从西汉初年到现在,历代对礼制的增减不同,都是参考旧典,不是古礼不存在了,只是取其适应时代变化的部分。所以《宋书·礼志》说:“任凭自己心意而不效法古代,秦氏因此而灭亡;效法古代却不适用,王莽因此身死。”
至于注释《礼》的各家:汉代有南郡太守马融、安南太守刘熙、大司农郑元、左中郎将蔡邕、侍中阮谌;魏有秘书监孙炎、卫将军王肃、太尉蒋济、侍中郑小同;蜀有丞相蒋琬,吴有齐王傅射慈;晋有太尉庚亮、太保卫瓘、侍中刘逵、司空贺循、给事中袁准、益寿令吴商、散骑常侍干宝、庐陵太守孔伦、征南将军杜预、散骑常侍葛洪、太常博士环济、谘议参军曹耽、散骑常侍虞喜、司空中郎卢谌、安北将军范汪、司空长史陈邵、开府仪同三司蔡谟;宋有光禄大夫傅隆、太尉参军任预、中散大夫徐爱、抚军司马费沉、中散大夫徐广、大中大夫裴松之、员外常侍庚蔚之、豫章郡丞雷肃之、谘议参军蔡超宗、御史中丞何承天;齐有太尉王俭、光禄大夫王逸、步兵校尉刘瓛、给事中楼幼瑜、散骑郎司马瓛、御史中丞荀万秋、东平太守田憎绍、征士沈麟士;梁有护军将军周舍、五经博士贺玚、散骑侍郎皇侃、通直郎裴子野、尚书左丞何佟之;陈有国子祭酒谢峤、尚书左丞沈洙、散骑常侍沈文阿、戎昭将军沈不害、散骑侍郎王元规;北魏有内典校书刘献之;北齐有国子博士李铉;北周有露门博士熊安生;隋有散骑常侍房晖远、礼部尚书辛彦之。
他们注释的书,有的见解不同,各有取舍;有的师徒相传,就如同同一树枝分出不同枝干。其中有的注重典制,不讲义理;有的注重义理,不讲典制。在闺臣看来,典制本就从义理产生,义理也通过典制体现,二者原本是互为表里的。可他们各执一词,未免有些片面了。近来盛行的书只有三家:一是大司农郑康成;二是露门博士熊安生;三是散骑侍郎皇侃。但熊氏常常违背本经,多引用外在的义理,就像往南却往北走,马跑得再快离目标也越远;皇氏虽然章句详细正确,只是稍显冗长繁琐,既然遵循郑氏,却又时常违背郑义,这就像水流落了却不回源头,狐狸死了头不朝着巢穴;这是两家的弊端。只有郑注内容丰富,考证精确详细,几百年来,研究《礼》的人钻研不完,自古以来注释《礼》的善本,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闺臣说自己也是冒昧妄谈,还请亭亭指教。
亭亭听了,连连点头说,这样的议论,才见得读书人有独到的见解,真是家学渊源,她甘拜下风。还亲自倒了两杯茶,端了上来。
两人喝完茶,闺臣心里就暗暗想:她的学问,要是用平常的经书难她,恐怕没用。好在她远居外邦,我们天朝历朝的史鉴,她或许没怎么留意;就算稍微知道些,其中的年岁也很繁杂。不如就用史鉴考考她?
亭亭最终会跟着进天朝参加考试吗?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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