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表格最右侧“周末家庭通话”那一栏旁边,有人用铅笔非常、非常轻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哭脸。
如果不是光线角度正好,几乎无法发现。
我闭上眼睛,金手指将所有信息——笔压变化的作业本、否定正确答案的批注、这些绝望的纸条,以及这份毫无人性的日程表——全部串联、重组、分析。
这不是什么洗脑计划。
洗脑还需要保留一个主体意识去灌输,而这个“模范工程”,它根本就是在进行系统性的、程序化的、彻底的人格抹除。
他们要的不是听话的傀儡,他们要的是一张张可以随意涂抹的白纸。
傍晚时分,我和顾昭亭抱着整理好的文件袋,去了村委会。
老旧的复印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像一只疲惫的困兽。
负责管理机器的管理员大姐看着我手中那些复印出来的文件,几次欲言又止。
她眼角的细纹比我记忆中更深了。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发高烧,就是她二话不说背着我跑了几里山路去了镇上的卫生所。
“林同志,”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压得极低,“这些东西……真要公开吗?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有些孩子的家长,他们宁愿就当没这回事了。人找回来了,就得了,再揭开伤疤,疼啊。”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
“王阿姨,”我轻声说,“疼,是会过去的。但如果因为怕疼就假装没受过伤,那伤口只会烂在里面,永远好不了。”
我将复印好的文件仔细地分成两份,其中一份递到她面前。
“你可以选择不说,”我的声音平静但坚定,“但别让那些回来的,还有没回来的孩子,也学会永远沉默。”
她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她没有看我,只是快步走回收发室,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将那份文件塞进了最深处。
我知道,她不会立刻把它拿出来。
但那沓纸的重量,会像一块石头,日复一日地压在她的抽屉里,也压在她的良心上。
总有一天,会压醒她。
夜深了,院子里只有虫鸣和我们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我和顾昭亭借着一盏孤灯,最后一次核对名单。
三十一名失踪女孩,这是完整的数字。
截至目前,已确认下落的有二十人,其中九人仍在接受心理和生理的康复治疗,还有两人……只找到了遗体。
剩下的十一人,依旧杳无音信。
我的指尖划过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陈念”。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齐刘海,眼神有些怯生生的。
也就在这时,我的大脑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叮”的一声连接上了。
是白天拍摄的那张饼干盒的照片。
我立刻让金手指调出那张照片的超清细节。
视线聚焦在饼干盒的底部,那里有一些不规则的、非常轻微的金属刮痕,像是有人用钉子之类的硬物刻意划上去的。
寻常人只会以为是经年累月的磨损,但我的金手指却将这些刮痕的长度、间隔、排列方式瞬间数据化。
这不是杂乱的划痕。这是摩斯密码。
我屏住呼吸,任由那些长短不一的信号在脑中飞速解码、重组。
几秒钟后,一组清晰的数字浮现出来:0723。
“怎么了?”顾昭亭见我神色异常,凑了过来。
“0723,”我喃喃自语。
他眯起眼睛,思索道:“生日?还是什么纪念日?”
我摇了摇头,目光穿透浓重的夜色,望向村子南边的群山轮廓。
“不,”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飘,“这是坐标。北纬30.723度……如果我没算错,这个位置,就在镇南那片废弃的砖窑附近。”
一阵夜风毫无征兆地掠过空荡荡的院门,吹得门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有谁在门外极轻地低语。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没有亮起,但那串刚刚解码出来的数字,却像一颗被强行埋进黑暗泥土里的种子,正带着某种破土而出的疯狂力量,在我的掌心里灼灼发烫。
窗外的夜色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沉甸甸地压下来,万籁俱寂。
但我知道,这片死寂,马上就要被撕碎了。
喜欢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请大家收藏:(m.20xs.org)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