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历史总在重复相似的悲剧,以鲜血浇灌权力的根系。当诚信被阴谋践踏,和平被贪婪撕碎,古老的训诫便在战鼓声中碎裂。然而,每一滴坠落的血都蕴含着未来的种子,毁灭的尽头,往往是新秩序在母体中痛苦的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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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立国之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那双看透世情炎凉的眼睛,曾久久凝视着悬挂在武英殿那幅巨大的《大明混一图》。他的目光,如同老农审视自家刚开垦出的田亩,既带着开创者的豪情,也掺杂着守成者的审慎。他提笔蘸墨,在那本日后将成为朱家子孙圭臬的《皇明祖训》上,落下了沉重的一笔,将周边十五国列为“不征之国”,安南(今越南北部)赫然在列。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这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皇帝,太懂得刀兵之害。他希望用这份名单,为朱家江山,也为这片土地上刚刚喘过气来的百姓,划定一条用理智构筑的边界,留下一份名为“克制”的遗产。在他看来,“战争的胜利往往用士兵的尸骨堆砌,而和平的代价则需要帝王用理智来支付。” 安南,这个位于岭南之南、历来与中原王朝关系微妙的古国,便在这份名单的庇护下,享受着表面上的宗藩和睦与边境安宁。有明一代,它作为名义上的藩属,需定期遣使朝贡,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然而,藤蔓之下,往往是盘根错节的暗流。表面的恭顺,从来掩盖不住地域与文化的疏离,以及潜藏在历史褶皱里的独立倾向。
此时的安南国内,陈朝统治已至末期,像一棵被白蚁蛀空内核的老树,外表虽在,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王室的衰微给了乱世枭雄们最好的舞台。胡季犁(lí)这个凭借外戚身份与铁腕手段一步步爬上权力顶峰的男人,正耐心地清除着最后的障碍。建文二年(1400年),时机成熟,胡季犁(lí)废黜了陈朝末主少帝,自立为帝,建国号“大虞”,史称胡朝。
篡逆者如胡季犁(lí)深知,若无北方那个庞然大物的认可,他的胡朝政权便如沙滩上的堡垒,一个浪头就能拍碎。恰逢此时大明国内“靖难之役”正酣,建文朝廷被燕王的铁骑搅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南疆小国的“家务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国际政治的缝隙里,总能找到投机者闪转腾挪的空间。” 胡季犁(lí)抓住了这个空档,遣使赴南京,谎称陈氏宗室已然绝嗣,自己乃“为众所推,权理安南国事”,言辞恳切地恳请天朝册封。这说辞,“漏洞多得像筛子,但在特定的时间节点,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建文朝廷虽非全然相信这套说辞——朝中不乏有识之士看出其中猫腻——但内战方酣,实在无力也无意深究这南疆的“家务事”,索性顺水推舟,册封胡季犁(lí)之子胡汉苍为“安南国王”。一纸来自天朝的诏书,仿佛为胡氏父子的篡逆行为镀上了一层合法的金边,让他们暂时安心地坐在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宝座上。大明的官方认证给安南这片土地上的胡氏政权盖上了一个合法的橡皮图章。”
待到“靖难之役”的尘埃落定,燕王朱棣踏着侄儿朱允炆的宫殿灰烬登临九五。这位以非常手段夺取天下的新帝,内心深处对“篡逆”二字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与厌恶。“身上有疤的人,最看不得别人同样的伤口,尤其那伤口还比自己更显‘丑陋’。” 朱棣自己是夺了侄儿的江山,但他自认是出于“无奈”和“自保”,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少他内心如此建构),打心眼里看不起胡季犁(lí)这种出身外戚、玩弄权术、直接弑君篡位的夺权者。在他眼中,建文朝廷对胡氏的册封可能是他那“好侄儿”为自己预留的海外退路之一。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些许雨露,便能疯狂滋长。
永乐元年(1403年),为讨好新君,胡季犁(lí)(lí)再次遣使,携带重金朝贡,试图换取永乐朝廷的正式承认。然而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衣衫褴褛历经千辛万苦,也抵达了南京。他便是陈朝宗室遗裔陈天平。他跪在朱棣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胡氏父子弑君篡位、屠戮陈氏宗族的滔天罪行。这让本已对胡季犁(lí)心生不悦的朱棣更加愤怒的是,陈天平信誓旦旦地声称,他曾在胡氏皇宫内,瞥见过几名形迹可疑、气度不似安南人的身影,其样貌特征,竟与失踪的建文帝及其近臣颇有几分相似!
“碎片化的信息,在多疑的头脑中会自动拼合成最符合其预想的图案。”
这条线索,与之前沐晟关于建文帝可能“潜逃出海,目的地很可能是安南”的密报,以及纪纲手下那些为了交差而捕风捉影、语焉不详的汇报,在朱棣脑中迅速串联起来。他几乎立刻断定:胡氏父子不仅篡逆,而且胆大包天,竟敢窝藏帝国的心腹大患——建文君臣!“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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