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沉得住气。”朱玉宁摘下蒙面巾,露出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语气带着一丝嗔怪,“若非东厂盯着那边,我都不知你已查到了‘丰裕号’和周昂。”
周廷玉为她倒了一杯热茶:“不想过早劳动殿下。此案水深,恐污了殿下的手。”
朱玉宁接过茶杯,暖了暖手,哼了一声:“少来这些虚的。我此来是告诉你,父皇已知晓此案,并未表态,但命东厂暗中关注。另外,”她压低声音,“那个王司库,东厂查到,他嗜赌成性,最近在城南的‘快活林’赌坊欠下了巨额债务,而‘快活林’的背后,有赵王府旧股的影子。”
周廷玉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王司库的破绽,是被人刻意制造并放大的!对手不仅利用了汉王府的关系网,还动用了赵王府残余的、见不得光的力量,引诱王司库入彀,再以此胁迫他参与构陷。如此一来,即便事情败露,追查下去,首先牵扯出的也是赵王府的残余势力,汉王府则可以暂时撇清。
“好一招移花接木,金蝉脱壳。”周廷玉冷笑,“若非玉宁你提醒,我几乎要被他们引到汉王府这条明线上去了。”
朱玉宁看着他:“你待如何?如今证据链虽未完全闭合,但已可证明张鹤清白,揪出王司库和‘丰裕号’,甚至牵扯出赵王府余孽。是否要就此结案,向太子复命?”
周廷玉缓缓摇头:“若就此结案,固然可解太子殿下眼前之困,也能给我一个交代。但幕后真正的黑手——汉王府,却可轻易脱身,甚至可能反咬一口,说我查案不力,未能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指汉王府),或者指责我故意将罪责推给已失势的赵王府余孽以保全太子颜面。”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既然他们布下此局,那我便……将计就计,把这场戏,唱得更大一些。”
他心中已有一个模糊的计划。他要利用王司库这个突破口,不仅要坐实赵王府余孽的罪名,还要设法让汉王府自己跳出来。这需要极精准的拿捏和时机把握。
次日,周廷玉直接传讯了王司库和“丰裕号”的钱掌柜。他没有再绕圈子,而是将户部存档的异常、契约笔迹的疑点、银钱流向的断链,以及东厂提供的关于王司库赌债和“快活林”与赵王府关系的密报(他隐去了东厂来源,只说是自己查访所得),一一摆在了二人面前。王司库面对如山铁证,尤其是自己赌债之事被揭穿,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承认了自己受人胁迫,篡改契约、做假账陷害张鹤的罪行,并指认了联系他、并替他偿还部分赌债的,正是赵王府昔日的一名外管事,名叫刁贵。
钱掌柜起初还想狡辩,但在周廷玉冷冽的目光和确凿的证据下,尤其是当周廷玉看似无意地提及“听闻贵号与朝中某位周姓长史亦有往来”时,他浑身一颤,终于不敢再硬撑,磕头如捣蒜,承认了行贿、虚报价款等事,但也一口咬定,指使他的是赵王府的刁贵,对于汉王府周昂,他只推说“偶有生意往来,并不熟悉”。
案情似乎瞬间明朗——一切都是已失势的赵王府那边贼心不死,勾结贪吏奸商,构陷朝廷命官,意图扰乱迁都大计。
周廷玉当堂宣布,张鹤贪墨一案查无实据,系被人诬陷,奏请朝廷为其恢复名誉官职。同时,将王司库、钱掌柜收押,签发海捕文书,缉拿在逃的赵王府余孽刁贵。至于汉王府周昂,他只在呈送给太子和皇帝的奏报中,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丰裕号掌柜钱某供称,曾与汉王府长史周昂有寻常生意往来,已告诫其谨守本分”,并未深究。
这份结案奏疏一上,朝野反应各异。太子朱高炽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对周廷玉的办事能力更为赞赏。汉王府那边,周昂得知消息后,先是惊出一身冷汗,见周廷玉并未深究,又暗自庆幸,以为周廷玉是忌惮汉王府权势,不敢撕破脸。只有极少数明眼人,如夏元吉、杨士奇,以及深居宫中的朱棣,看出了这份奏疏下隐藏的机锋——周廷玉这是敲山震虎,既保全了太子颜面,查清了案件,又给汉王府留了一线余地,更将主要的罪责推给了已无威胁的赵王府余孽,可谓处置得恰到好处,深得“执中”之妙。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将告一段落时,周廷玉的“将计就计”才刚刚开始。他密令陈墨通过商路的特殊渠道,将“赵王府余孽刁贵勾结市舶司官吏、奸商,诬陷太子属官,破坏迁都”的消息,巧妙地散布出去,尤其要确保能传到汉王府某些人的耳中。同时,他让磐岳带着几名精干护卫,暗中监视周昂以及“丰裕号”的动向。
果然,不过两三日,监视“丰裕号”的人便回报,钱掌柜虽被收押,但其商号名下一处隐秘的货栈,深夜有车辆进出,似乎在紧急转移物资。而监视周昂的人则回报,周昂近日频频出入城西一所不起眼的宅院,行踪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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