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被请来辨认时,突然瘫坐在地:“是他!当年粮仓的毒墨,就是掌柜的儿子逼着我藏的!他说我不照做,就让我全家填井!”
衙役在石先生说的枯井里挖出了真石先生的骸骨,旁边埋着完整的鼠玉佩,还有本日记,里面记着掌柜父子如何买通官府,如何伪造证据,最后一页写着:“石兄,我知你顶替我是无奈,若有天真相大白,望你告诉世人,墨可藏心,亦可证凶。”
沈砚之把鼠玉佩放进木盒,十二生肖终于真正聚齐。砚台中央的“心”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洞壁上浮现出最后一幅影画:掌柜的儿子举着刀,真石先生倒在血泊里,而年轻的石先生躲在树后,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鼠玉佩,眼里全是恐惧。
“原来他守着的不是贪念,是恐惧。”沈砚之叹道。
石先生在牢里听闻真相,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比老卒还久……李秀才说‘浊水会清’,原来清的不是水,是被泥沙埋了太久的心。”
他用最后力气写了个字,竹片划破纸面,却在纸上晕出墨色——是个“守”字,笔迹竟和李秀才的如出一辙。
井台边的墨花又开了,这次开得极大,墨色里裹着点金光,像无数个被辜负的真心,终于在时光里长出了翅膀。小徒弟指着墨花中心:“先生你看,是老鼠!”
那墨色的鼠影在花里转圈,最后化作滴墨,落回井里,井水瞬间清亮如镜,照出每个人脸上的光。
沈砚之在新砚上刻下“真”字,刻刀落下时,井里的墨花轻轻点头,像在说,有些真相会迟到,但懂“墨里藏心”的人,总会等下去,也总会找上来。
开春时,县衙送来一纸文书,说掌柜的儿子早在十年前就病死在异乡了。那本记着罪证的日记,最后几页被虫蛀得模糊,隐约能看出他临终前曾折返过镇子,却在井台边徘徊了整夜,最终只留下双沾着墨渍的布鞋。
沈砚之把布鞋拿到井边洗净,墨渍在水里晕开,竟拼出个“赎”字。最小的徒弟突然指着鞋底:“先生你看,这针脚和张掌柜袖口的‘亥’字一样!”
众人这才惊觉,张掌柜绣的哪里是“亥”,分明是个残缺的“子”——他把鼠玉佩的“子”字绣在袖口,是在提醒自己,当年参与藏毒墨的,还有掌柜的儿子!
老卒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帕子,是当年掌柜的儿子塞给他的,上面用胭脂画着只鼠:“他说这是‘护身符’,让我见了带这帕子的人就把毒墨交出去……我一直以为是给掌柜的信号,原来……”
沈砚之拿着帕子往溶洞去,刚靠近木盒,鼠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与帕子上的鼠纹相吸,竟在洞壁上投射出最后一段影画:掌柜的儿子临死前回到粮仓,将真的“亥猪”玉佩塞进老卒的木箱,又把假的放回原处,嘴里念叨着“爹错了,我也错了,该还的总要还”。
“张掌柜不是被石先生所杀。”沈砚之猛地回头,看向井台边的草堆,“他胸口的刻刀入肉不深,更像自己扎进去的——他发现掌柜的儿子早已赎罪,而自己却还在为贪念奔波,终究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石先生在牢里听到这话,望着窗台上那盆从井边移来的薄荷,突然笑了:“我就说那青墨杀不了人,是他自己把心扎死了。”
沈砚之将所有信物重新摆进木盒,这次砚台没有发光,只在底部渗出一滴墨,落在地上,慢慢晕开,化作李秀才的模样。他站在井边,手里举着刻刀,笑着说:“我说过,总会有人来的。”
墨影散去时,井台边的刻痕突然连成一片,组成十二个字:“心墨传心,非墨非心,是为传承。”
小徒弟指着天空,一群燕子正从南方飞回,翅膀掠过井台,带起的墨香飘向远方。沈砚之突然明白,所有的反转都不是意外,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真心,在一点点拼凑真相,就像这口井,无论被多少故事淹没,总会有人弯腰,看见水底的光。
夜里,砚语堂的灯亮到很晚。沈砚之在新砚上刻下最后一个字,不是“真”,不是“守”,是个“等”字。刻刀落下时,井里的墨花轻轻摇曳,像在说,所有值得的等待,都不会被辜负。
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日,清源井的水涨得几乎漫过井台。雨停那晚,小徒弟在清理井边淤泥时,指尖触到块硬物,挖出来一看,是块巴掌大的青石板,上面刻着幅简笔画——李秀才站在井边,手里举着的砚台缺了一角,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砚碎,心不碎”。
“这石板看着比井台的石质新些。”沈砚之摸着刻痕,雨水浸过的地方泛着淡淡的油光,是近年才上的蜡。他突然想起石先生临终前说的话:“李秀才的墨方里,藏着个比心墨更要紧的东西。”
县衙的老文书被请来辨认笔迹,指着“砚碎”二字手抖个不停:“这……这是李秀才的绝笔!当年卷宗里说他是自缢身亡,可这字的力道,分明是被人逼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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