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苗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萧绝每天早晨去看,都能看出变化。昨天还只有两片叶子,今天就冒出第三片;昨天才半拃高,今天就蹿到一拃了。绿莹莹的,嫩生生的,在晨风里轻轻颤动。
他蹲在畦边,仔细地看。看叶子的纹路,看茎上的绒毛,看土里的根——其实看不见根,可他知道,根在底下悄悄地长,往深处扎,往四周伸。
承轩也来看。他的伤好全了,动作利索多了,蹲下站起都不费劲。他蹲在父亲旁边,也那么仔细地看。
“长得真快,”他说,“比北境的草长得快。”
“这儿暖和,”萧绝说,“土肥,水足,自然长得快。”
“北境的草,”承轩轻声说,“得拼命才能活。土薄,风大,缺水。可它们还是长,一片一片的,绿了黄,黄了绿,年复一年。”
萧绝转头看儿子。儿子看着瓜苗,眼神有点飘,像是透过瓜苗看到了别的什么——看到北境的草原,看到那些顽强的草,看到那些在艰苦里活下来的生命。
“草有草的命,”萧绝说,“瓜有瓜的命。各活各的,都挺好。”
承轩点点头,没说话。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一片瓜叶。叶子颤了颤,像是害羞似的。
从那天起,照顾瓜苗成了父子俩最重要的事。每天浇水,施肥,除草,搭架。西瓜苗要铺地,得把畦整平了,铺上干草,说这样瓜不会沾泥;南瓜苗要爬架,得搭结实的架子,一根一根的竹竿,绑得牢牢的;甜瓜苗要搭小棚,得用细竹片弯成拱,盖上薄布,说这样长得甜。
承轩学得很认真。怎么铺草,怎么搭架,怎么绑绳...萧绝教一遍,他就会了。手还是有点笨,可耐心足,一遍做不好就做两遍,两遍做不好就做三遍。
有一回绑南瓜架,绳子老松。承轩绑了四五次,还是松。他不急,拆了重绑,拆了重绑...绑到第七次,终于紧了。他擦擦额头的汗,笑了。
“成了。”他说,那笑容里有种孩子气的得意。
萧绝在旁边看着,也笑了。他知道,儿子这不是在绑架子,是在跟什么较劲——跟自己较劲,跟命运较劲,跟那些在北境没能保住的东西较劲。
绑好了,该引苗上架了。南瓜苗伸出细细的藤蔓,颤巍巍的,到处探。得把它们引到架子上,顺着架子爬。萧绝示范着,用软布条轻轻地把藤蔓绑在竹竿上,不能紧,紧了勒断了;不能松,松了掉下来。
承轩学着做。他的手大,可动作轻,轻轻地握着藤蔓,轻轻地绑。绑好了,退后一步看。藤蔓顺着竹竿往上爬,叶子舒展开来,绿油油的。
“这样,”萧绝说,“等它爬满了架,开了花,结了瓜,就好看了。”
“要多久?”承轩问。
“快的话,两个月。慢的话,三个月。”萧绝顿了顿,“你...你等得到吗?”
承轩沉默了一会儿,说:“等得到。吃了第一次瓜再走。”
萧绝点点头,没再问。他只是蹲下身,继续引别的藤蔓。
日子就这么过着,平静,充实。瓜苗一天天长,藤蔓一天天爬。有的爬得快,几天就爬了半人高;有的爬得慢,还在底下打转。萧绝不急,就让它慢慢来。长得快的,多给点肥;长得慢的,多给点水。
清婉常带着宁儿来。宁儿现在知道这是“爹爹和皇爷爷的瓜园”,来了就蹲在畦边看,一看能看半天。有时候看见虫子,吓得尖叫;有时候看见蝴蝶,拍手笑。
有一回,她问:“爹爹,瓜什么时候能吃呀?”
承轩抱起她,指着那些藤蔓:“等这些藤上开出黄色的花,花谢了,长出小瓜,小瓜长大了,就能吃了。”
“那宁儿要每天来看,看它开花,看它结瓜。”
“好,”承轩亲亲女儿的脸,“宁儿每天来看。”
清婉在旁边看着,眼圈又红了。可她忍着,没哭。她知道,丈夫又要走了,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守边,可还是要走,要离开家,离开她和孩子。
她没说什么,只是更常来了。来了,就帮着浇水,帮着除草,帮着做那些琐碎的事。做的时候,不说话,就是做。做完了,坐在一边,看着丈夫和女儿,看着那些瓜苗。
萧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不能说,不能说“别去了”,不能说“留下来”。儿子有儿子的选择,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担当。
他能做的,就是多种点瓜,多教点手艺,多留点念想。
三月中,瓜藤开花了。先是南瓜,开黄花,大大的,像喇叭;接着是甜瓜,开白花,小小的,像星星;最后是西瓜,也开黄花,可小一些,藏在叶子底下。
花开那天,承轩特别高兴。他一早就在园子里转,一朵一朵地数。数到后来,数乱了,就笑:“太多了,数不清。”
萧绝也笑:“数不清好,说明结的瓜多。”
他们给花授粉。南瓜花分公母,得把公花的花粉沾到母花上。萧绝教承轩认:公花有细长的柄,母花底下有个小鼓包。认清了,用毛笔轻轻地在公花上沾点花粉,再轻轻地点在母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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