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瓜都熟了。
南瓜黄澄澄的,大大小小挂了十几个,把架子压得弯弯的;甜瓜金黄金黄的,藏在叶子底下,得拨开叶子才能看见;西瓜最大,青皮上带着深绿的花纹,躺在地上,沉甸甸的,一个得有十几斤。
萧绝每天摘一两个。今天摘个南瓜,明天摘个甜瓜,后天摘个西瓜。摘了,就分着吃。给承宇那边送些,给承玥那边送些,清婉和宁儿来,也带些回去。剩下的,就腌起来,晒起来,存起来。
“等承轩到了北境,给他寄去。”萧绝对陈将军说,“让他尝尝,家里瓜的味道。”
陈将军点头:“是,奴才记着了。”
可萧绝知道,瓜寄到北境,早就不新鲜了。就算用冰镇着,一路颠簸,到了也该蔫了。可他还是想寄,寄的不是瓜,是念想。
承轩出发的日子定在五月初六。说是个好日子,宜出行。
还有十来天。
这十来天,过得特别快,又特别慢。快是因为事情多,要准备的东西多;慢是因为每过一天,离别的日子就近一天,心里就沉一分。
清婉天天来。来了也不多说话,就是陪着。陪着承轩在园子里走,陪着看瓜,陪着摘菜。有时候宁儿在园子里玩,她就坐在廊下做针线。做的还是厚衣服,北境冬天长,得多备些。
有一回,萧绝看见她在哭。不是放声哭,是默默地掉眼泪,针线活也不停,就是一边做一边哭。眼泪滴在布上,湿了一小片。她赶紧擦掉,可擦不完,越擦越多。
萧绝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清婉啊,”他轻声说,“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清婉摇摇头,可眼泪还是往下掉。她放下针线,捂住脸,肩膀一抖一抖的。
“父皇...儿媳...儿媳没事...”
萧绝叹口气,拍拍她的背:“难受就难受吧,不丢人。当年...当年承轩他娘送朕出征,也这么哭过。哭完了,该送还是得送,该等还是得等。”
清婉抬起泪眼:“母后...母后等了多久?”
“等了一辈子。”萧绝说,“朕打仗打了二十年,她等了二十年。后来仗打完了,朕回来了,可她...她也老了。”
清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她不后悔,”萧绝继续说,“她说,等值得。等丈夫回家,等孩子长大,等天下太平...这些,都值得。”
清婉用力点头,可还是哭。
萧绝不再劝了。他知道,有些眼泪,得流出来才好。流出来了,心里就松快些。
承轩这些天话少了。他常一个人站在瓜架下,看着那些瓜,一看能看半天。有时候伸手摸摸南瓜光滑的皮,有时候蹲下身看看西瓜的花纹。眼神很深,像在想很多事。
有一回,萧绝问他:“在想什么?”
承轩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想北境。想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草绿了没有,花开了没有。想那些兵,那些百姓...想我去了,该怎么管,该怎么治。”
“有章程吗?”
“有,”承轩点头,“大哥给了章程,让儿臣因地制宜。儿臣想...想先去看看,看看那边的地能不能种,看看那边的水能不能引。要是能,就教他们种地,教他们引水。仗打完了,该过日子了。”
萧绝点点头:“这个想法好。治国如种地,得先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饭饱了,衣暖了,人心就稳了。”
“儿臣也是这么想。”承轩顿了顿,“就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北境苦寒,种地不易。”
“试试,”萧绝说,“不试怎么知道?就像咱们种瓜,开始也觉得种不活,可还是种了,还是活了,还结了这么多瓜。”
承轩笑了:“是。儿臣去了,也试试。”
五月初三,承宇来了。他来的时候,萧绝和承轩正在摘最后一个西瓜。西瓜很大,承轩抱在怀里,沉得他龇牙咧嘴。
“慢点,”萧绝说,“别摔了。”
“摔不了,”承轩把西瓜放在地上,擦了把汗,“这个最大,留着明天吃。”
承宇走过来,看了看那个西瓜:“真不小。二弟,你这手艺可以啊。”
“是父皇教得好。”承轩笑了。
兄弟俩在瓜架下坐下。萧绝去屋里倒茶,留他们说话。
等他端着茶出来时,听见承宇在说:“...都护府那边,朕都安排好了。给你配了副手,是文官,懂农事,懂水利。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随时来信。”
“谢大哥,”承轩说,“儿臣一定尽心。”
“尽心是一回事,保重是另一回事。”承宇看着他,“这回不是去打仗,不用拼命。该歇就歇,该回就回。家里...家里都等着你呢。”
承轩点点头,眼圈红了。
萧绝把茶递过去。三个人坐着,喝茶,看瓜。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在瓜叶上,绿得晃眼。有蜜蜂在花间嗡嗡地飞,忙忙碌碌的。
“父皇,”承宇忽然说,“儿臣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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