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摩挲着那光滑的布面,连连叹息:“使不得,使不得,我个老婆子穿这个糟蹋了……”
母女俩说了会儿体己话,多是李氏絮叨着家里的艰难,继父如何酗酒不管事,弟妹如何年幼不懂事。李鸳儿静静听着,不时将一些碎银子塞进母亲手里。
她看着母亲鬓边新生的白发,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凄凉,那份利用归宁做掩护的愧疚,渐渐被一种更为坚硬的决心取代。她必须往上爬,必须牢牢抓住能在崔府立足的一切,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能让母亲晚年少受些苦楚。
午间,妹妹买了东西回来,李鸳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母亲爱吃的家常小菜。
那酗酒的继父直到饭快熟了才趔趄着回来,闻到肉香酒气,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嘟囔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便埋头吃喝起来,并未过多理会李鸳儿。
饭后,继父又揣着剩下的酒钱出了门。李鸳儿帮母亲收拾了碗筷,将弟弟妹妹支开,神色凝重地拉着母亲进了里屋。
“娘,”她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地看着李氏,“我这次回来,只能住一晚。明早我便要离开,去办一件极紧要的事。”
李氏一愣:“只住一晚?那你……”
“您听我说,”李鸳儿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离开后,若是崔府有人来问,或是街坊邻里问起,您一定要说,我在家住了整整三夜,直到后日晌午才离开。从未提前走过。记住了吗?是整整三夜!”
李氏脸上血色褪去,她抓住女儿的手,声音发颤:“鸳儿,你……你到底要去做什么?是不是有危险?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李鸳儿反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力道之大,几乎掐痛了她:“娘,您别问。这件事关乎女儿的性命,也关乎您和外孙的未来。您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对女儿最大的帮助。其他的,不知道对您更好。”
看着女儿眼中那混合着决绝、冷厉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光芒,李氏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自小就有主意,入了那高门大户后,心思更是深不可测。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颤声保证:“娘……娘记住了。住了三夜,住了三夜……”
这一夜,李鸳儿躺在幼时睡过的、硬邦邦的板床上,听着身旁母亲压抑的叹息和窗外断续的犬吠,几乎一夜未眠。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在她脑中反复推演,不能有任何疏漏。
第二节:入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鸳儿便起身了。她换上了另一套颜色更暗、更不显眼的衣裙,重新梳了寻常妇人的发髻,戴上了一顶皂纱垂到胸前的帷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李氏红着眼眶,将一个小小的、结实的包袱递给她,里面是她连夜烙的几张饼。“鸳儿,路上……万事小心。”
李鸳儿接过包袱,深深看了母亲一眼,低声道:“娘,保重。”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拉开院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清晨稀薄的雾气里,如同水滴汇入河流,再无痕迹。
她没有再雇佣马车,而是步行了一段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另一个街口,雇了一辆前往城西方向的骡车。车夫见她帷帽遮面,打扮寻常,只当是普通出远门的妇人,并未多问。
骡车颠簸,穿过大半个京城。越往西走,街景越发杂乱,房屋低矮,人流也变得形形色色,多是贩夫走卒、苦力工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牲口和汗水混合的气味。
按照之前旁敲侧击从冬梅那里打听来的路线,李鸳儿在靠近刘氏车马行的一条热闹街市下了车。她压低头上的帷帽,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在人群中穿梭,最终拐进了一条更为僻静、地面甚至有些泥泞的陋巷。
巷子深处,院墙低矮,门户杂乱。她在一个看起来最为陈旧,但门板还算完整的院门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冬梅曾无意中提过,石头表哥租住的地方。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这片破败的街区涂抹上了一层温暖却虚假的金色。劳作的工人们应该快要回来了。
李鸳儿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不是因为情动,而是因为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即将展开。她需要调动全部的精力和演技。
她并没有立刻敲门,而是退到巷口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静静等待着。她要确保,是在石头独自归家,四周无人时出现。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口。
石头穿着一身沾满尘土和汗渍的粗布短打,肩膀上还搭着件同样脏污的外衫,他低着头,脚步因一日的劳累而显得有些沉重,正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来。
李鸳儿看准时机,在他即将走到院门前的刹那,从角落阴影里款步走出,恰好挡在了他与门之间。
石头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下意识地抬头,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粗声道:“谁啊?挡……”后面的话,在他看清眼前人的瞬间,戛然而止,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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