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急诊科的走廊里,充斥着苏打水和来苏尔消毒液混合的味道。
墙皮斑驳脱落,昏黄的灯管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垂死挣扎。
“交费单拿好,先去输液。幸亏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半小时引起肺炎,神仙也难救。”
值班医生赵国栋摘下听诊器,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一样的江河,语气里满是嘲讽:“哟,这不是咱厂大名鼎鼎的‘江赌神’吗?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舍得从赌桌上下来管管老婆孩子了?”
这赵国栋是苏婉的高中同学,当年也追过苏婉,后来苏婉选了长得帅的江河,赵国栋一直怀恨在心。以往每次碰面,都要阴阳怪气几句。
若是前世那个混账江河,听到这话早就炸毛了,指不定要在医院闹上一场。
但此刻的江河,只是默默地接过单子,腰杆挺得笔直,甚至微微欠身:“谢谢赵医生,麻烦您多费心。”
那语气沉稳、内敛,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根本不像个街溜子,反倒像是个视察工作的领导。
赵国栋愣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讽刺硬是卡在了喉咙里,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得很。
江河没理会他的反应,转身走到长椅旁。
苏婉正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刚挂上吊瓶的女儿。她浑身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她那一身碎花裙子全是泥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得让人心疼的身形。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输液管里一滴滴落下的药水。
那五十块钱,交了押金和药费,只剩下两块三毛钱。
捏着手里那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和几个钢镚,江河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钱。
在这个年代,钱就是男人的脊梁,是妻女的命。
五十块钱只能救急,明天还得续费,还得给苏婉和妞妞买吃的补身子。还有家里那个为了给妞妞治病而被搬空了的家徒四壁的房子……
必须搞钱!而且要快!
江河脱下自己还算干爽的的确良外衣,轻轻披在苏婉身上。
苏婉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河,眼底全是戒备。
“婉婉,”江河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声音放得极柔,“我去弄点吃的,顺便……弄点钱。你守着妞妞,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听到“弄点钱”三个字,苏婉原本才有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惨白。
她一把死死抓住江河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去哪?你是不是又要去赌?江河!妞妞还在挂水啊!那一针下去就是好几块钱啊!你怎么能……”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合着未干的雨水,让人心碎。
江河看着妻子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是常年洗衣服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他没有辩解,只是反手握住苏婉冰凉的手,将那仅剩的两块三毛钱,郑重地塞进她手里。
“我不去赌。如果我再去赌一次,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天打五雷轰。”
江河发了个毒誓,眼神灼灼地盯着苏婉,“信我最后一次。半小时,就半小时,我一定带着钱和热饭回来。”
或许是江河的眼神太过坚定,又或许是他刚才跳河救人的举动实在太震撼,苏婉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了。
但她眼里的绝望并没有散去,只是扭过头,不再看他,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江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大步走出了医院。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空气湿热得像蒸笼。
江河并没有走向任何一家棋牌室,而是径直拐进了医院后巷的一条胡同。
那里有一个国营废品收购站的分点。
在这个年代,物资虽然开始丰富,但“收破烂”依然是个大行业。很多老百姓家里不懂行的老物件,被当作垃圾几分钱一斤卖到了这里。
前世,江河就在报纸上看过,92年有人在废品站花五块钱淘到了一幅齐白石的真迹,转手卖了几十万。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利用自身“技术”快速翻身的地方。
收购站门口堆满了生锈的废铁、旧报纸和各种玻璃瓶子。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摇着蒲扇的老头正躺在竹椅上听收音机,是评书《三侠五义》。
“刘大爷,忙着呢?”江河熟练地打了个招呼。
这刘大爷是这一片的“破烂王”,以前江河偷家里的锅碗瓢盆来卖钱换赌资,没少跟他打交道。
刘大爷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哟,江家小子?今儿家里还有啥能卖的?我看你家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吧?”
若是平时,江河肯定要递根烟赔笑脸。
但今天,江河只是笑了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杂物:“我想找几个旧瓶子回去装咸菜,顺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旧木头,给床腿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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